赵云奕的书房不大,他却为之开辟了一个单独的院子。 泊影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 这些日子她有意留心,大概知道赵云奕的文书都放在哪里,潜入屋中无需犹豫便开始精准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赵云奕不久前写的那一副字还摊开在桌面上,因为溅上墨汁被迫中断。宣纸上压着折叠整齐的云锦帕子,被人心虚地将沾染墨色的部分叠在里面。 泊影看了看那张帕子,将它往中间移了些,恰好挡住了纸上的墨点,还是一副完好模样。 桌边摆着各类文书,泊影粗略扫一眼,大多是些公务,例如对皇帝意图修建道观一事上书劝阻,也有一些私信往来,包括平北军将领的信件。 所有皇子府内外事务公文都被有序收好,各类藏书也都整齐摆在架子上。 密室机关向来不会设在显眼处,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以免有人突然寻找张翠花而不见。 泊影仔仔细细看过去,明面上能看到的地方不见任何端倪,地面四处也没有发现机关的痕迹。 她甚至悄悄掀开墙上挂着的名家墨宝,也不曾见到任何特殊之处。 最后剩下的只有窗边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摆满各色玉器瓶盏,个个并非凡品,不染纤尘,有专人定期进来擦拭打扫。 那里也是她从未靠近过的地方。 泊影一个一个检查过去,连玉盏的内部都眯着眼睛去看,终于在一个窑变釉洗口瓶底下,发现了一条窄缝。 她轻轻挪开洗口瓶,小心翼翼将出现在眼前的机关按下去。 脚边响起“咔哒”一声,泊影立刻循声望去。 但出乎她的意料,眼前不是什么密室入口。 博古架最底下一层,隐秘的暗格打开了一条缝。 暗格里只有一本没有标明的书册,不见任何其他东西。 泊影迅速向外看了一眼,见屋外依旧没有动静,才蹲下身拾起那本书册。 随着书页一张张被翻开,泊影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书册内容无关渡影阁,却让她不由屏住呼吸。 书中记录的,是三年来柳不寒与大皇子一派的往来,各种消息传递和财物往来的证据。记录详细到双方交流的时间地点,有些经过董家人,有些与赵成松本人相关,更有甚者直接发生在二皇子府。 明目张胆,令人心惊。 在赵云奕离开临安的三年里,作为二皇子府长史的柳不寒,竟与大皇子一派联系这样紧密! 泊影不了解柳不寒是什么样的人,对于柳不寒可能背主一事也着实有些惊讶。 通过她这些日子的观察,泊影能够感觉到赵云奕对于自己府上长史的信任,至少没有任何防备的迹象。 隶书字迹端正,一板一眼,与桌上那幅字截然不同,明显不是赵云奕所书。 书写之人以第三人的口吻,冷静记录着柳不寒与大皇子一派每一次的暗中相见,就像一双藏在暗处的眼睛。 难道赵云奕不在临安的三年里,也一直派人盯着自己府里的动向吗? 他对跟了自己许多年的长史这般监视,却在知晓柳不寒与赵成松的私下联系之后,依然选择压下暂且不提,甚至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泊影不认为他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而因着先前发生的种种,赵云奕更不可能因着往日情分选择沉默。 想起那夜看见柳不寒将虎符交予董滕,泊影倾向于另一种推测。 那便是,明知危险却仍然将柳不寒留在身边,等着反过来利用他对付赵成松。 柳长史看似好说话,但既然敢背着赵云奕做出这样的事,便绝非容易掌控。若真是如此,这可是一招险棋,用计者也称得上一句心机深沉。 泊影轻轻阖上书册,将它放回暗格,机关花瓶也细心归于原处。 左右都是赵云奕自己府上的事,她早晚要离开二皇子府,这些弯弯绕绕也都与她无关。 只有渡影阁的事情,才是该被她放在心上的。 泊影将书房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可惜除了这一暗格之外,也没有再找到任何其他机关,更不用说什么不为人知的密室或是暗牢。 张翠花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她若是还僵在这里,只怕会被人发现。 好不容易等到赵云奕离府,费半天功夫却什么收获也没有,泊影不免有些急躁,但无奈之下也只得先离开书房。 泊影轻手轻脚掀开窗子正要跳出去,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