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提了,太丢人了。”千里捂着脸满面痛苦,还不忘将红封妥善收好。 红槿紧跟着揶揄几句,撺掇两个少年向师父讨要红封。 一时间,所有人将往日纷杂思绪暂时抛却,笑闹声在屋中响起,穿过窗棂融进夜色中。 玩归玩闹归闹,待到酒足饭饱时,桌上碗碟佳肴已然被消灭了干净。 贴了窗花与春联,千里这回倒是不再追着人要红封,却非要带着两个小徒弟在院子里舞剑。 朔音很捧场,不曾饮酒却仿佛被蒸腾雾气熏得上了头。而清露拒绝参与,在被师父抓住之前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长剑出鞘,在虚空中挥舞,仿佛将落雪当作目标。 雪已经比先时大了许多,不再是隐隐约约的飘絮,与剑影交叠,在微光中散着银白。 泊影与红槿坐在廊下,一人抱着一个暖手炉。 飘雪顺着夜风,吹落到廊下挂着的红灯笼上,又掠过廊下人额前扬起的发丝,落在颊边融化成一点晶莹。 “这两人倒是如出一辙,傻乐的劲儿由做师父的传到徒弟身上。” 泊影拢了拢肩头披风,洁白容貌划过下颌,颈侧一点缝隙不肯露,将漫天寒意抵挡在狐裘之外。 “乐便乐吧,本来也是该高兴的时候,要在平时哪有这样的心情。” 红槿笑盈盈看着雪中两个身影,一个站在前面随随便便教,一个跟在后面认认真真学。 “等到明日地上积雪,便更有得玩了。” 泊影缓缓抬起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被掌中尚且残存的暖意融化,留下一汪几不可见的小池。 “只可惜临安的雪落不起多厚,我在北境见到的才叫积雪呢,能淹没半个人的都有。” 想起北境的冬日,泊影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 红槿看着她,肩膀轻轻撞了撞她的手臂。 “师姐好似很是怀念北境的日子,说得我都有些向往。”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并非那般好。北境的日子远没有在苍平时候安定,若是卷入战火更是无从选择,我也见过太多因着战乱流离失所的人。” 说着,泊影稍偏过头看向身旁的红槿:“如今战火平息,自然要安全得多。你若想去便找机会去逛逛吧,别叫画铺拖累你。” “如何能叫拖累?”红槿当即反驳道。 她挪了两步贴近泊影,手臂硬是挤进披风,紧紧挽住泊影的胳膊。 “渡影阁本就是我的家,哪有什么拖累的说法。倒是当时我从暗阁转过来,右护法百般阻拦,还是多亏了你才将我调离暗阁。” 泊影任由她抱着,笑着摇摇头。 “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若是这点小事都决定不了,我这个阁主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红槿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却是一声叹息。 “师姐,你总在为我们考虑,何时能够多想一想你自己?” 泊影一瞬怔忪,不知她为何这般提起。 “我知道的,你怀念的不是北境的积雪,更不是北境,而是在那里遇见的某个人吧。就是二皇子,对不对?” “千里都同你说了?”泊影垂下眼睑,语气淡了些。 她余光瞧见身边的姑娘点点头,又用力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你不要忘了,临安的任务都要经过我手的,我早就有所怀疑了。不过前阵子千里师兄又同我提了一句,才真正知晓。” 红槿的话语蔓延在夜色中,泊影半晌不语,抬头望向漆黑夜空。 雪越下越大,恍惚间竟与记忆中北境的飘雪重叠在一起。 “是。”她干脆承认。 “亲眼见过北境的战乱与灾祸,其实心中是有些抵触那片土地的,但我很喜欢在北境度过的那段时间。我不喜欢府院宫掖的生活,但能够与他常见,也会心中欢喜。” “那便是师姐的心上人了。”红槿笑道。“连阁主令都交到他手里,也不知这位二皇子究竟有怎样的魅力。” 而泊影没有理会她的调侃。 “我虽然心悦于他,可是……”泊影眼中划过一丝犹豫,似乎心有顾虑。 “他毕竟是个皇子。我早就知道,不管对他还是对渡影阁来说,各走各的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红槿听她这样说,面上揶揄的笑容也淡了些。 “我不曾站在你的位置上,也不知道你这样的选择究竟是不是最好,但我能看出,对你显然不是。” 她认真看着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