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许骄耐着性子跟大家一块儿鼓完了掌,便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其实他上辈子情感淡薄,思维方式自私偏激,非常排斥有人能猜透他的哪怕一点点想法。
所以每当他被失眠折磨得头痛欲裂之时,手边放置最多的,就是烟草以及烈酒。
穿到这修真界以后,烟是肯定没了,幸好酒还有。
更幸好的是,他如今饮酒是为了乐趣,而不是为了安抚自己躁乱难抑的情绪。
许骄轻抿一口果酒,满足地呼了口气。
这酒的味道不错,微微辛辣,入口绵滑,酒中灵气顺着五脏六腑润养全身,怪舒服的。
他一连美滋滋地喝了好几杯,待猛地察觉到这酒后劲儿超级上头的时候,已然彻底来不及了。
家宴刚进行了不足半个时辰,众人同时听见了“扑通”一声震响,纷纷惊愕地伸长脖子望去,只见扶月仙君一头栽倒了桌案上。
沈祁修离他最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肩膀,皱眉一叠声问道:“师尊?!”
“师尊你怎么样?”
元珩仙君马上起身走了过来,铁青着脸探探许骄的额心与脉搏,紧接着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他又醉了。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小辈的面,年年都来这么一遭,竟丝毫不觉得丢脸。”
萧眠在一边打着哈哈:“掌门师兄莫要动气,骄骄他就是这个性子。你还不了解他吗?”
沈祁修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贺白羽赶紧扯了他一把,小小声地趴在他耳边说:“阿祁,以往你不跟我们出来,大概不晓得。师尊他年年必定会在家宴上醉酒,今年醉得……呃,尤其快些。”
沈祁修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之后,登时哭笑不得。
师尊一头栽下去的刹那,他的心脏几乎下意识地跟着停了一拍,脑海里飞速掠过的念头乱七八糟,以为他到底怎么了——
原来仅仅是醉酒而已。
苏蕴见怪不怪地站起来清清嗓子,代自家师尊向元珩仙君表达歉意,相关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他滔滔不绝道完了歉,便示意沈祁修把师尊交给他:“不打扰掌门和各位师叔的雅兴了,我这就把师尊送回扶月小筑休息。”
沈祁修本能地侧身避开了苏蕴探过来的手,任由许骄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恭谨地垂着眼眸道:“大师兄留下用饭吧,我送师尊回去就好。”
他们的关系更为亲近,苏蕴不好回绝,应允道:“也好。家宴这才刚刚开始,你送完师尊再回来也不迟。”
沈祁修向元珩仙君和各位师叔告退,半扶半搀着许骄走上空荡寂静的山路,一颗心毫无由来地咚咚直跳,险些要跃出胸膛。
师尊的身体紧挨着他的身体,酒香混合着冷香萦绕鼻息。醉了酒的人无法自己动弹,沈祁修想了想,他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踉踉跄跄地拖着师尊走路。
御剑明显是御不起来了,沈祁修叫了许骄几声,眼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又回头确认无人跟着,干脆咬了咬牙,低声道:“师尊,得罪了。”
他一打横将许骄抱了起来,搅得他心烦意乱的气息倏而更近了。
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抱在怀里过的沈祁修,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怔怔凝望着他怀中的,师尊的脸。
师尊的身体轻飘飘的,鼻梁很挺,唇色浅淡,柔软的墨色长发旖旎地缠绕肩头,腰……
腰窄得他一只手就能圈住。
那双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蝴蝶脆弱颤动着的翅膀,更像吸引着他战栗的钩子。
或许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或许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难以名状的思绪宛若一道惊雷当空劈下,把沈祁修牢牢钉死在了原地。
那些他从前百思不得其解、复杂而陌生的心情,他在这一刻突然懂了。
他清楚他最近每每面对师尊时,那种偶尔会出现的错乱的感受,代表着什么含义了。
师尊的手臂攀着他的肩,雪色衣衫掩映下的脖颈纤细皙白,能看到淡色的血管在微微跳动。
沈祁修一步一步走得极稳,竭尽全力地,克制着俯身在那截颈间狠狠咬上一口的冲动。
那是他不知所起的渴望。他太想尝一尝……师尊的血是什么味道了。
终于,他什么事也没有做,怀着窥见自己心意的巨大震动,把手中抱着的人完好无损地送回了扶月小筑的床榻上。
此时此地,只有他和师尊两个人在,师尊的确醉了,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以冒险再试一次搜魂术,问出师尊的几句实话。
但,万一……
万一师尊察觉到了呢?
大约是要生气的吧。
沈祁修半跪在床前,几经犹豫,小心翼翼地把脸埋在师尊散落的乌发间,一双明亮的黑眸骤然烧得通红,十指关节因紧握失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