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叔没有敢离开晏松源,陪他坐着。 晏松源神情恍惚,很久都没有能从刚刚的事态中恢复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颤抖,喃喃自语:“要是阿峰还在就好了阿峰从来不会跟我顶嘴,我们父子能坐在一起聊半天,有说不完的话,阿峰性格也好,谦逊、温和、懂礼,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这个逆子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不再安宁我究竟造了什么孽” “董事长,您别跟二少爷生气,他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很大,他的气色看上去也不怎么好。” “阿峰走得很惨,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怜悯,竟然、竟然还欺负林栀他们孤儿寡母!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要报复洲洲,要将洲洲一点点拉入深渊,万劫不复。” 石叔震惊。 是他们低估了晏伽吗?还是说,这才是晏伽的本色。 “我连阿峰最后一面都没有能见到都没有见到啊”晏松源又想起几个月之前的事,老泪纵横,“这个逆子真得比不上阿峰的一根手指头。” 石叔不语,他总觉得,董事长也有错,总喜欢拿二少爷和大少爷比较。 每一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个体,他们在性格、为人方面都有各自的不一样,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但也没有十恶不赦的孩子,善恶本就是一线之间,但很明显,董事长偏爱大少爷。 但董事长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妻子离他而去,现在又失去长子,二少爷也几乎不认他这个父亲。 石叔能感同身受,他只能陪着晏松源,生怕他过度悲痛。 晏松源一个人独自悲伤很久,坐在客厅,眼神沉寂。 石叔也陪他坐着,他知道,晏松源没有办法去医院看病,更不能踏出老宅一步。 回江山园的晏伽身体虚弱,下车时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 陈康扶着他,医生也立马给他挂上点滴。 晏伽躺在床上,夜里睡不着觉,喘了一夜,眼前是一个又一个浮现的片段,都是十多年前的事。 将近天亮的时候,他又咳了血,他自嘲地笑着,也没有叫医生,只默默看着纸巾上的血迹。 当年那个在纽约声色犬马、花天酒地的风流少爷,大概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会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一样躺在床上咯血,无能无力。 距离他离开纽约,不过也就短短的几百个时日而已,可他就像是老了十多岁。 他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可他不承认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的晏伽无能、懦弱、平庸,就连身边也没有一个陪伴的人,孤独无依,如无根的浮萍,聚散无踪。 这一躺就是十天。 晏伽这次是真得把自己给累倒了,他从医院回江山园后不是咯血就是发烧,陈康手足无措,偏偏,晏伽还不愿意去医院。 半个月后,晏伽的身体才渐渐好转,每天早晨能在江山园的院子里散散步。 他最喜欢喂洲洲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