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格当然是无法告诉薇琳自己的具体计划的。 如果薇琳知道,自己实际上很有可能要把那已经占据了老舒伯特左腿的「暗渊子嗣」吞掉,估计她就要用另外一种态度来看待自己了。 假设她在这方面的态度稍微激烈一些,说不定自己还能和老舒伯特一起被做成标本,到时候一老一少并排挂在沃特尔王国的魔法学院里供人展览,那名气确实要比写书来得更快。 所以修格自然便选择了另外一套说法。 「薇琳小姐,你应当还记得我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当然。」 薇琳回忆道:「我看见那种怪物朝你扑了过来,它应当碰触到了你的身体,但下一瞬,它就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并彻底变成了残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我魔法的特性发挥了作用。」 修格说出了自己之前编造出来的理由:「薇琳小姐应当记得,我的魔法或多或少都能造成一些腐蚀性?」 薇琳快速地点了点头,大概是因为裹了两圈围巾的缘故,她的这一动作显得格外有趣,但薇琳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她的语气仍旧无比的平静:「嗯,我当然记得……而且那种力量与法师们常用的酸液魔法不太一样,它们对于生命的损伤似乎更加明显一些。」 「确实如此。」 修格顺着对方的话语向下说道:「当那怪物与我发生直接接触时,我感觉到它似乎正在尝试将自己的力量注入我的身体,在那股力量的影响之下,我几乎没有办法进行思考,也无法进行动弹……」 「在那种情况下,我便尝试利用自己的魔力进行对抗,结果出乎意料,它对于这种极具腐蚀性的力量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抵抗力,于是我很快便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修格见薇琳并没有对自己的叙述表示质疑,便加快了语速:「在那之后,我便尝试向外释出自己的魔力,而带来的效果也非常明显——它在这种魔力的作用下快速瓦解,但我却实在无法支撑起这样的消耗,因此……」 「嗯,后面的事情我知道了。」 薇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抬起头,眼镜背后的视线落在了修格的脸上:「修格先生,我能够接受你给出的答案,至少它们从表面上来看是合理的……但舒伯特身上的状况与你的遭遇并不完全相同。」 「克劳茨先生与我都认为,出现在舒伯特身上的状况实际上要更加贴近那些禁忌的诅咒魔法,因为只有根植于人们灵魂的诅咒,才能够做到如此从根源上直接侵蚀受害者的生命力。」 说到这里,薇琳的话语轻轻一顿:「当然,我们也清楚,在法委会记录的所有诅咒魔法当中,并不存在这种案例,那些魔法可不会让人的躯体变成黑色的不定形脓液,而且那脓液还会不断长出眼睛……真是恶心。」…. 听见薇琳这样说,修格便开口问道:「那么,会不会是未被记录的邪术魔法?」 「有这种可能,但邪术魔法向来以无规律著称,倘若任何无法解释的魔法现象都归于古老的邪术,那么我们基于魔法理论展开的讨论都将失去意义。」 「但无论如何,我都想去试试。」 修格坚决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那个老家伙虽然吝啬,但他过去至少也给了我一个赶稿和吃饭的地方,甚至还允许我赊账。将他和莎莉一起带出塞伦城的决定也是我做出的,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被抬上实验床。」 听见修格的话语,女法师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许松动,她沉默了两秒,随后开口道:「好吧,修格先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秘密,在邪术魔法方面,你也有着特异之处,在这方面我没有办法给你更多的建议。」 「但是,如果你真的执意要进行尝试,我会想办法帮你。」 她没有给修格提问与拒绝的机会,声音也仍旧平稳:「就当是我给予一名普通友人的应有的支持吧。」 …… 修格确确实实没有想到,自己会从薇琳那里得到「友人」这样一个称呼。 这个称呼乍一看似乎与传说中的「好人卡」有几分相似,但放在薇琳身上,却显得极为难得。 毕竟哪怕两人在塞伦城当***同经历了多次危机,甚至在同一个空间当中渡过了数日,但互相之间的戒备与警惕却从未放下,薇琳在称呼自己时,似乎也一直使用「合作者」这一词汇。 从「合作者」到「朋友」。 这其中的变化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 傍晚时分,修格再度来到了安置老舒伯特的运输车前,或许是知道了修格的决定,阿尔弗雷德少校、克劳茨法师等几名猎兵团当中的重要成员都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