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为皇城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辉,神圣而庄严,城外的青莲寺古朴大气,虽说没了道云坐镇,但香客依旧络绎不绝,天地间独有的气势点缀在寺庙之中,让人升起一股仰望之感,这也是临安城以及周边最是扎眼的两个建筑。 福源宫内,青铜四角炉子里安神香袅袅而起,整个屋中清香寂然,李清平自打不再吃巫师所制作的丹药之后,他偶尔会出现头晕耳鸣的症状,这几日,一天内更有三四次之多,没有安神香的辅助,甚至还会无缘无故的昏厥,最近的早朝之上,整个金銮殿之内都充斥着安神香的味道,虽然百官有许多闻不了这种味道,但李清平不说话,他们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手持毛笔坐在案几之前,这位皇帝没由的头晕眼花,强撑着勾勾点点了花名册上的几个人名,他一手放下毛笔,另一只手搭在了太阳穴之上。 后方的张忠祥瞧见后天子这个动作,马上从旁边取来了新香点燃,三根一起,云烟袅袅,李清平的状态稍微有些缓解,而低头捣鼓安神香的张大公公无意间瞥到了花名册上的名字,然后心中猛地一沉。 “张老狗,别忙活了,来瞧瞧,这些人,孤若是全杀了会如何?” 松开手的天子推动花名册,声音醇厚,不知道是因为丹药影响的缘故,还是天子早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张忠祥在其后闻言苦涩一笑,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句,躬身向前一些,他仔细看了起来,同时天子也在此时出声道:“圣人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孤许久不曾整治朝堂,这曾是朗朗乾坤的天下现在说是乌烟瘴气也不为过,心怀鬼胎之人十有八九,现在连周武余孽,也敢和孤谈生意了,再不整治一番,孤这南清天下,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 李清平说得轻松写意,听不出其真实想法,张忠祥当然不会以为天子是表面意思,他手上这个花名册,足足十几个人之多,三品官都有两个,这若是动了手,那还不得引发一个大地震?饶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要想一想这圣旨发下去会不会让身前这位陷入危险境地。天子问他这话大概是想给百官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个台阶,当然,前提是他这个当奴才的要说出来原因。 轻轻递回花名册,这位老太监怀着惴惴不安的情绪开口:“皇主,老奴拙见,临安城这段时间风云诡谲,东南边境地方也到了关键时刻,若是现在着手处理这些人,耗费人手精力不说,朝堂上很有可能为此乱成一团,个个人心惶惶,届时皇主若想要用人手而不够,怕是有些麻烦,所以老奴建议皇主不如退而求其次,先做警告,若这些官员知错能改,便给一个机会,倘若不然,老奴这把老骨头也还能用,这样既可以彰显天子您的大德,也能让朝中有本事但走上歪路的人感恩天子给的机会” 张忠祥言语说得并不委婉。 “孤有权利给他们一个机会,可孤若是错了,可没人给孤机会” 李清平眼睛微微眯住,他有这个想法,而且很强烈,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让他在这件事上松口,张忠祥拱手心思急转,而后轻抬头瞧见天子模样,心中当即凉了半截。 这次他的建议,估计是没什么作用了。 “皇主,奴才愚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来,不过奴才还是希望天子能够三思” “这件事交给六位阁的人去办,如何?” 李清平对张忠祥的话充耳不闻,后者低头叹息,而后接话:“老奴觉得可行,但是皇主,六卫阁现在似乎只剩下了两人,人手这方面似乎是有些不够” “两人就足矣,在魂丘地的一人也已经被孤诏了回来,现在有三人就更加够用了,江小子的锦衣卫都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京城之中,孤养这群人现在与废物无异,消息不灵通,手段不强硬,这六位阁,不胜当初” “皇主这次整顿朝纲,不也是给他们的一次机会嘛”张忠祥笑了笑,别人不知道这位天子对六卫阁的感情,他还能看不出来?当初为了六卫阁的筹建,他这个还没有老到弓腰驼背大貂寺可是出了大力,其中曲折怎一个难字了得? 这京城中能让天子上心的只有个别几个人几件事,手下的贴身侍卫,除了六骑司,恐怕就只有六卫阁了,金甲卫都不在此行列。 李清平微微一笑到了一句:“日久知人心”,算是认同,他忽而有些感慨,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初六位阁初建立之时的胜景。张忠祥闻之也微微一怔,仿佛也回到了当时年月。 六位阁初建遭到了强烈反对,说是坎坷至极也不为过,甚至谏官为此都撞柱死了好几个,百官更是朝下朝上骂的厉害,按道理来说,反对声音这么强烈,六卫阁的成立定然是不能顺利进行,可本听劝的天子在这件事之上却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官员越是不同意,他这个天子就越是来劲,除了有稳固自己权威的心思,更多的还是想要制衡官员,毕竟皇朝初立,根基不稳,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