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到了天黑,江渊等人来到哈林城时,夜幕已经降临,幸好,城门还未关闭,没有人影进出的哈林城寂寥空旷,此地距临安并不远,不过两地的发展,判若云泥,哈林城独出一城,周围村庄不多,人口在临安周边更是排不上号,周武朝的时候,此地与章台对临,也勉强算的上是进入临安城的门脸,后来战火烧起作为临安城官道必经之路的哈林无疑是个拦路虎,被攻毁拿下,实属情理之中,与章台王家在城中一呼百应不同,哈林城的太守是个十足的“下里巴人”,食君禄,听君命,做太守期间绝对挑不出一点毛病,可也正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让其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捞着,章台王家审时度势,早早就看出了李乾势不可挡,所以做个墙头草,他直接就投了降,甚至大开城门,招待反叛将士,哈林城太守别的没有,唯独学了那么点圣贤书,然后便极具文人风骨,宁死不降,结果自然不怎么好,也正是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再上任的太守便学会了守中藏拙,行事低调沉郁,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所以哈林城有如此面貌,也属于在江渊的意料之中。 交了六文入城铜钱,看门将士好心提醒只能进不能出,并且简单说了一下城中目前的状况,江渊了然于胸,点头谢过以后便入了城。 天色晦暗,城中冷清,街道上没有人影,比起外面来,城中也就石头路不深不浅,走的让人顺当些。 李大山头来回扭动,不断瞅着路两边的酒楼,路过好几个都没有看见有灯火显现。 “少爷,这城里的人该不会都走了吧,怎么一家开门的都没有,啥时候京城的门脸是这等模样了?” 李大山稍微加快一些速度,江渊掀开车帘,嘶了一声。 “人命关天呢,有命挣没命花谁乐意干?再找找吧” 江渊可是知道天花给古人留下的阴影有多大,在没有牛痘法之前,那一次天花不得死个十几万老百姓,甚至有运气不好的官家子弟都免不了这种天要人死的疾病。 又在路上寻觅了一会,李大山终于发现了一处亮着灯的酒楼,手中竹策挥动,马车朝着酒楼而去。 下了马车,江渊踏步进入酒楼,灯光辉煌,入目繁华至极,说是雕栏玉砌也不为过,有些点缀的彩帛挂件,他这位世子都不曾见过。 “这酒楼,好大的手笔” 江渊感慨一句,继续朝着里面走去,后面跟着的几人也是啧啧咂舌,一般城池的水平可以大致映衬出当地的水平,哈林城若是放在之前,或许有人能住的起这种地方,放在现在的话,就不好说了,或许有些个世家公子,商贾大户家里的人,路过此处会住上一夜,其他时候,大概是没人。 来到里面,店中没有小二,江渊找了张长凳,让众人先坐下,然后便喊了一声老板,没有丝毫的娇柔做作,这种活,按道理来说并不该江渊这个少爷来,但他却一点不在乎。 杨清照端坐在长凳之上,扭头看着找老板的江渊,眉宇之间有一股笑意,她开始对这个男子并不是很感兴趣,可慢慢的接触中,她渐渐的喜欢上了江渊,那是一种无法诉说的情感,她习惯江渊的真实,善心,愁闷,以及有欲无求。 作为杨家从小就夸赞的女子,杨清照自然和其他女子不同,所以对于感情更是苛刻,她的家世,配上她的才华与相貌,什么样的男人她挑不到?江渊能从其中脱颖而出,除了上述之外,更多的还是江渊打心底里尊重女性,若不是当初她极力劝阻江渊,恐怕科举那次,这位世子就要没了身份,并且闹出一个大新闻来。 酒楼掌柜姗姗来迟,是个矮小男子,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男子还在打着哈欠,等其走近后,江渊看到他的黑眼圈很重,明显是经常熬夜之人,和阿恒估计差不了多少,不过此人五官很端正与其身高有些不搭。 矮小男子身上穿着青色绸缎衣物,多处被墨迹浸染,一块一块很是突兀,江渊让开路来,矮小男子抬头看了眼江渊,就伸手请他去柜台,转身间,他又看到楼上下来了一个女子,身着云帔,头发盘挽,个子高挑。 江渊没有细看瞟了一眼后就收回目光去办理入住,矮小男子到了柜台也不说价钱,伸手要来众人信息,匆匆看过江渊等人的文碟身份后,就拿出了三个木牌指着二楼道:“上去右拐,地字四五六号房,晚上尽量不要出门,最近城里天花肆虐,不太平,诸位多多担待些” 言罢,矮小男子递出木牌,江渊伸手接过道:“掌柜的,价钱怎么算?” 矮小男子已经走出柜台,没有扭头,他伸出手摆了摆道:“不要钱,京城的贵人,到了俺们这穷乡僻壤,我们做个东道主就罢了,再说了,现在这光景,指不定哪天就得了天花一命呜呼,有命挣钱没命花,还不如行行善事给自己攒攒善德” 矮小男子说完就上了楼,有钱就是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