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吹思考着事情的突破口,然后意识到,从上次的煮牛奶闹剧便可以看出,乐岩寺嘉伸不在意自己在他面前展露出稚气而不懂事的一面。
于是就在安稳地住了月余时间之后,加茂伊吹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依然面面俱到地做好乐岩寺嘉伸生活工作中的小事,只在独自待着时经常出神,乐岩寺嘉伸为他找来的入门书籍已经被翻到发皱,他的心思也仿佛被向往之情揉出了痕迹。
依然坐在平日里学习的茶几前,加茂伊吹的手还按在书上,视线却已经黏在了窗外,似乎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与建筑,直接将灵魂传递到教室里一般。
乐岩寺嘉伸却轻而易举地看出了他的想法。
他是个古板的家伙,虽然还对如今小辈的浮躁之气有些不满,但也觉得加茂伊吹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不错。
出于寂寞也好,不安也好,加茂伊吹来到高专的目的本就是提前入学,他不懂长辈的照顾,只朝着自己想去的地方使劲——这是年轻人的通病,乐岩寺嘉伸是师长,愿意再多包容一些。
于是他挑了空闲些的一日,又对照了高专四个年级的课表,在本该批阅文件的时间将加茂伊吹叫到了面前。
“之前老夫给你的功课,你是否已经都掌握了?”
乐岩寺嘉伸面色沉沉,平日里便是这副模样,也看不出究竟是否是心情不好。加茂伊吹虽然与他贴身相处了一段时间,却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猜对他的情绪。
为求稳妥,他在回答时填了许多折中的词。
“伊吹已经将书读过两遍,不懂之处也全请教过乐岩寺大人。比起只记理论,将知识应用到实践中也非常重要,我每日傍晚都会练习赤血操术,以求尽可能做到融会贯通。”
说了这样一串,加茂伊吹最终总结道:“如果乐岩寺大人要考校什么,我不敢保证答案一定能与书中字字对应,但说出自己的理解还是没问题的。”
乐岩寺嘉伸不评价这番话是真是假,也不给他狡辩的机会,从他那要来书本,先随意翻了几页。
加茂伊吹大概是特意练过书法。
书上关键的内容旁都密密麻麻写着注解,字迹虽然谈不上极佳,却胜在工整清秀,与他本人有些相似之处,令人看着便能体会到写字时的认真态度。
仅从这些内容看来,加茂伊吹的确花过一番心思。乐岩寺嘉伸也曾教过无数学生,十几岁却还无心学习的家伙比比皆是,无论最终加茂伊吹是否真的掌握了这些知识,他都不会过多为难这孩子。
可令他惊讶的是,他只不过是随机翻到某页提出一个问题,加茂伊吹竟然真的原封不动地将书上的内容背了出来。
这本书之所以只是入门级别,正是因为其上都是概念之类只需死记硬背的知识,重要程度却毋庸置疑。
加茂伊吹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乐岩寺嘉伸还以为他并不熟悉书中内容,只会凭印象模糊复述个大致,是为此提前找个托词罢了。
答对一处可能是误打误撞,乐岩寺嘉伸听他完美地回答了第七个问题后,终于合上书,重新拿起了待阅的文件。
“做得不错。”他吝啬地吐出一句夸奖,“上午没有需要你的地方了。”
加茂伊吹微微愣神,很快品出了话外音。
他宝石般的双眸被笑意染上了亮闪闪的光,面上难得有了些孩子气的高兴,连声道谢后还不忘再为男人手边的水杯添满茶水,这才一路朝教室的方向小跑过去。
自习惯了加茂伊吹常常出现在食堂这一事实后,高专的师生惊讶地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也总能从教室外看见男孩的身影。
他并不到教室里去打扰课程的正常进度,也不想吸引过多的目光,平日里只是拿着纸笔在廊下窗旁盘腿坐着,将纸朝膝盖上一垫便能开始学习。
加茂伊吹身边的地板上常常有一个茶杯,是他从校长办公室端出来的温水。因为没盖,水凉得很快,好在此时正是盛夏,但他忙起来没空喝水,往往等下课铃响才会猛灌几口。
高专中年纪最小的学生也有十四岁,课程比孩童启蒙的内容深奥许多,加茂伊吹却从这些提前汲取的知识中获得了难得的安全感。
他必须走在五条悟前面,无论路上多苦多累也要忍耐。
冥冥没课时会来和他稍微小坐一会儿,但自从意识到加茂伊吹没时间和她说话后,便也减少了出现的次数。
加茂伊吹依然提前为她打汤,抽空向她说过抱歉,她则笑着表示理解,说现在全校都在支持他努力学习,她也不会为他拖后腿。
“全校?”加茂伊吹难得露出了些疑惑的表情。
冥冥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她附在加茂伊吹耳边低语几句。
加茂伊吹当天选好了蹭课的教室,照旧在老师进门后才坐下。等屋里讲课的声音终于响起时,他突然想起冥冥的话来,难得没第一时间投入学习,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