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即便是不发生民变,灾民带来的问题也同样不可小视。瘟疫、粮价……每一样都考验着当政者脆弱的神经。 好一会儿,魏询方才缓缓点了点头,“本县知道了!” 待得元尘离去,看着沉默的魏询,沈堂问道:“大人要如何做?” 再次沉默许久,魏询方才黯然答道:“明日便会关闭城门,本县再便命县尉卢广志率三班衙役以及羽弓手防备乱民,以防他们进入山阴!” 沈堂听的心中怒火涌动,这些所谓的灾民,如同鸡犬一般被人赶来赶去,天灾人祸,他们又有什么错?他们也同样是大宋子民,同样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前路无门、后路以绝! 沈堂可以想象,那些所谓的灾民,将来是怎样的结局。也许,有些人可以苟活下来,成为流民。也许,大部分人会死在逃亡路上,饿殍满地,这也许并不是一个笑话。 乱世道教下山济世!尽管,沈堂只是一个无人承认的道士,可是,他也无法冷漠到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生命在他眼前消亡。 这无关道德、律法,只是人心中最后一丝底线和良知! “大人果不愧是山阴父母。可是,大人可曾想过,那些人同样是我大宋百姓!他们何辜?”沈堂冷笑嘲讽说道。 “啪!” 魏询一掌拍在桌上,“沈堂,你放肆!” 他的一双眸子,直视着沈堂,而沈堂并不躲闪。顷刻,魏询终是退避,幽幽说道:“你以为,本县便是如此冷血?你以为,本县便如此漠视?你所言,本县岂有不知?可是,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做!” “山阴官仓空空如也,能够维持现在的稳定,便已经是竭尽全力。若是要照顾那数万灾民,那你可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可知道,那些灾民的可怕?一旦进入山阴,那山阴十万百姓便不得安生,甚至,会引来更坏的后果。你所言不假,他们无辜,可本县问你,我山阴十余万百姓又有何辜?” 听着魏询宣泄般的怒喝,沈堂沉默不语。其实,他很清楚魏询的无力,但是他心中却依旧有着难以宣泄的怒火。 许久,沈堂拱手对邵暮语说道:“暮语小姐,我有两件事想请暮语小姐相助。” 对于刚才沈堂与魏询之间的争端,邵暮语并未出口。此刻,闻听沈堂话语,便是问道:“沈公子但说无妨!” “其一,仙露秘法,我想要直接卖于小姐,不管卖的多少银钱,望小姐采买粮米,运送到山阴。其二,索性那作坊处于城外,一时间也难以开工,所以,希望小姐将其中人等,暂借与我!” 沈堂话语出口,邵暮语和魏询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正是如此,他们两人望向沈堂的目光,有着复杂和震惊。 那仙露秘法,可谓是万金不换。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以沈堂所占份额,哪怕什么都不做,这一世做一个富家翁也足够,甚至,足矣福泽子孙后代。然而,现在的沈堂竟是拿其直接换取粮米,这是何等的魄力? 魏询嘴角微动,却是没有开口。而那邵暮语,则是轻声问道:“沈公子,值得么?你要知道,即便是我真的为你凑齐数万甚至十数万银钱的粮米,也可能只是杯水车薪。” “无所谓值与不值,旨在但求心安而已!” 邵暮语颔首,“好,明日我会让尧掌柜前去听你吩咐!至于粮米之事,待我斟酌之后再回应公子。” 沈堂拱手道谢,而后竟是取过笔墨,刷刷点点在纸上勾画起来。 不多时,笔锋顿住,沈堂抱拳拱手对魏询说道:“大人,今日这文会将尽,沈堂告退!” 说罢,也不待魏询开口,沈堂便是大踏步离开画舫,也不理会他人的招呼,径自而去。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小云儿清脆的声音,让魏询身躯微震,让邵暮语眸中惊喜连连。 在知州所在的画舫之中,之前一众人和气喧闹的场面已经消失不见。此刻知州神色凝沉,那陆放翁眉头紧锁,名为安国的黑须男子,则是怒视着知州大人,那老道却是微微垂首,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向俊良,你可知道你这个命令,代表着什么?” 好半晌,那黑须男子厉声喝道。 “安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知州向俊良淡淡说道:“若是有办法,我定会不惜代价救助他们。可是,数十万灾民,已经超出了绍兴府的承受之力。” “万一波及到临安,这等罪责谁去背负?再者说,安国你就算是有怒火,也要朝那吕俊英去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