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楼下候命的三营一千五百人人马,被卫东将军阳护点起整整两营,急步朝公子元府上奔去。
这时候,承德坊哪有能安心呼呼大睡的人
凡是家中有高楼的,都派人在楼上瞭望,便是没有高楼的院子,最大的那棵树上,也总站着几人观察风色。
所以望星楼下广场上,这批负责镇压整个承德坊的兵马一离开,承德坊内,各个府邸便都起了些骚动。
无数高手飞檐走壁各显神通,串联、通报、暗杀,防御,暗影中,厮杀的剧烈程度顿时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嵩京城也随之动荡起来。
便是那些原本已经稳坐钓鱼台的势力,也不得不再次下场,想方设法控制局面。
一只黑色小鸟落在高楼上,温娴身边那女孩连忙上前,解下鸟爪上的纸卷拿了过来。
温娴打开纸卷,便是一惊“公子,那金冠骑将独自一人策马冲出元府,朝天街方向去了。”
“嗯他一人独走为何不守在元府”青袍公子问道。
“主上,天街方向通往王城。”青袍公子身后的黑衣人提醒道。
嵩京城和王城并不是一回事。
嵩京城是吴国王都,但还有一座内城,是吴国宫廷和吴王后宫所在,吴王子嗣不满十二岁者,也可居于王城之内。
“那又如何,总不见得那人能一人一马杀入王城”温娴反驳。
她是楚国在嵩京的情报负责人,经营近十年,才等到收获的季节。
在她看来这黑衣人,就是来摘桃子的。
不过温娴这么说,自然也有道理就算那金冠骑士有斗将之勇,可战马总不能沿着城墙跑上去吧。
又一只小鸟落了下来。
温娴拿过小鸟腿上纸卷只看了一眼,便脸色一变,却不敢隐瞒消息,只得汇报道“公子纠亲率两营金吾卫离了王城,正朝承德坊赶来,那金冠骑士”
公子満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终于下定决心。
为山九仞,不可功亏一篑。
他转身对墙壁躬身行礼“襄満无能,请先生再出手一次,保住公子纠性命。”
墙壁上只有一幅画,画上两人对弈,一人穿白衣执白子,手悬在棋盘上正要落子;一人穿黑衣,手捧一杯清茶做悠闲状,茶杯上还有一缕热气升起。
“他以知晓。”过了片刻,一个缥缈如云烟的声音从画上传来。
青袍公子襄満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却发现画上的白衣人已经落下了手中棋子。
公子元府前。
甲士列阵长街,弓手占据高处,少量骑兵两侧待机。
如此严整的阵列,大将军却依然皱起眉头。
如今他手下人手太少,也不再是当年的百战精锐,对付卫东将军的一千人马已经极为吃力,如果公子纠带了一千金吾卫前来,不但守不住,便是突围也极为艰难。
大将军身边亲兵有许多是随他多年的老兵,和他一样是来养老的。
当然也有不少年轻人,可这些年轻人都是故旧推荐而来,在他这里混个几年资历,然后外放直接从军官开始这些年轻人武艺是有的,但没见过大阵仗,等下到底有什么表现,也心中没底。
他这些亲兵平均八品起步,但八品和九品,在军阵对抗中区别并不大大多数时候,甚至是九品士兵组成军阵容易取胜。
无他,九品力士专练死力,常能把简单的一招战技练到极处,刺枪就刺枪、挥刀就挥刀、开弓就开弓,上千次上万次练习下来,骨骼肌肉都变了形,变成专门为这一招服务的形状。
他们那一招出手,威力绝对惊人。
便是六品以上、真正练出内气,可以把全身力量百分之百发挥出来的高手,在这一招范畴中,也未必能比他们做的更好。
从考古挖掘出来的英国长弓兵骨骼来看,这些人脊柱弯曲、手臂骨骼畸变,与常人大有不同。
这些九品力士单打独斗固然吃亏,可在军阵配合反而大有奇效。
那卫东将军手下人马是实打实的精锐,如今更有不少宫廷供奉站在他那一边,没有那金冠骑士这等强力战将杀开道路,自己想要带着女儿外孙突围极为困难。
只可惜刚才一眼没看住,人家跑路了当然,他相信鹿梧那等年轻气盛的愣头青
如今也只能看那金冠骑士此去,是不是真的能击杀公子纠,若是公子纠身死自然是另开新篇,大家重新拉回到同一根起跑线上。
若是那金冠骑士只会吹牛,未能击杀公子纠,自己就要断尾求生,趁此混乱之际,哪怕把公子元府上护卫和自己亲兵全部拼光,也要带着女儿的外孙杀出嵩京城去。
“夸夸夸”
铁靴落在天街上的声音整齐如一,严整的队形百人一体,虽然在奔跑中,依然脚步同起同落,严整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