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站在对面的元离却看了个正着。 小姑娘抬起泪眸的时候,正正对上元离冷厉的眼神。 她肩膀缩瑟了一下,直直就往扁栀怀里躲。 抹着豆大的眼泪,可怜见的说:“扁院长,我外婆为了给我做好吃的,腿摔断了,现在已经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我家里没有大人了,就剩下一个相依为命的外婆,要是外婆出点什么事情,我也不活了。” “大家都说你医术好,我求求你,”小姑娘牢牢扯着扁栀的衣袖,像是担心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求求你去救救我外婆吧,我给您磕头了!” 说罢,就又要将额头往地上磕。 她的力气很大,扁栀差点没拉住。 扁栀眼神示意元离过来帮忙,元离只站在原地,冷冷看着面前年纪不大,可演技精湛的小姑娘。 “我们中医院的医生,不上门,”元离回想刚刚这个小女孩阴鸷得意的眼神,再联系着眼前她的悲戚模样,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是错觉了。 “可,可我外婆是摔了腿,没办法上门,”小姑娘的大眼睛里泪意盈盈,身上脏乱,头发也枯槁,看起来像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的,“院长,我求求你,你就上门看一眼我外婆,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说完,瘦弱的小手伸进兜里,将一大堆杂乱的十几块钱的纸币双手摊开在扁栀跟前。 “扁院长,我就这些钱,您别嫌弃,以后我会补给您的,求求您了。” 元离在扁栀要答应下来时,先一步把扁栀从地上拉起来。 “别信她,这姑娘可疑的很,看着已经成年了,怎么可能全身上下加起来就这么一点钱,一定是想博取同情!” 话音落下。 小姑娘急急反驳,“我没成年,我才十七岁,不信你们看我身份证!” 说着,她脏乎乎的手伸进兜里,着急忙慌地寻找身份证。 找了好一会儿才将黑乎乎的身份证递到扁栀眼前,“扁院长你看,我马上就成年了,您的医药费,等我成年了,我一定会全数归还您,求求您了,您就跟我去上门看一眼吧。” 扁栀看了眼面前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确实显示未成年。 她顿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几乎像是要当场晕厥过去。 曾经。 她也有过这样无助的时刻。 扁栀心口酸涩。 她点了点头,“我拿点东西,你等等。” 元离上前抓住扁栀的手:“她很可疑,你别去。” 扁栀叹了口气,抿唇后,平静说:“有证据吗?” 元离睁大眼睛,“当然有,”她解释,“刚刚,她垂头的时候,笑了,是那种计谋得逞的笑,而且现在时间这么晚了,你上门去病人家,这很不妥!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扁栀抿了下唇,叹了口气,“可我不能只单单凭借一个笑去做判断。” “如果真的有危险,那,就危险吧,”扁栀看着元离,轻轻笑了一声,“元离,在顾忌那些之前,我首先是个医生。” “我的病人在等我,而且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事情有蹊跷,虽然事情发生的有些突兀,但是,万一呢?” “万一老人家真的摔断了腿,复位是有最佳时效的,所以,这个险我得冒,”扁栀看着元离皱紧的眉头,宽慰道:“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你会周全护着我的对吗?” 元离这才微微点头。 看着扁栀背上药箱,她忽然就明白了。 从前扁栀说的:医者的宿命。 就是明明知道前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前头是个坑,但是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得勇敢的往前跳。 元离不再说话,浑身戒备,守在扁栀身侧。 走时,扁栀走到欧皓身边,低低交代,“你不用跟去,如果元离都搞不定的话,你去了也是添人头,你就在这里等着,一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接,那就说明出事了,你给林野,或者给——” 扁栀顿了一下,“或者给周岁淮打电话。” 欧皓点头。 小姑娘一路上千恩万谢,路却越走越偏。 她嘴里念叨着的就一句话:“快到了,马上就到了,眼看就到了。” 在下一个转角时,扁栀停步。 小姑娘眼角还挂着清泪,懵懂不解的看着扁栀,“怎么不走了?” 扁栀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淡淡说:“不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