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露的声音挺大的,她就是要所有人知道,她有后台,也是故意要说些不好听的,叫扁栀难堪。 导演组在一边心惊胆战,生怕陈露会再度惹怒扁栀。 可扁栀却很安静,也很认真的在做手头的事,丝毫没有要理会陈露的意思。 周岁淮看了眼扁栀冷漠的侧脸,对陈露随口丢了句,“别闹了,赶紧干活吧,”说完,转头去抓药了。 原本当天还有上药上门的拍摄,可是前面的冲突耽误太多时间了,导演就安排先收工了。 大家揉着脖子准备回去,扁栀收拾着药单,配合快递先把外地病人的药寄回去。 周岁淮想过去帮忙时,陈露套上了外套,走到了周岁淮的身边,“岁淮,请你吃宵夜啊。” 周岁淮:“不去了,回家休息。” 李坤的车子在外头等,正巧响了下喇叭,周岁淮又看了眼扁栀,然后上了车。 车子没马上开走,等到人走完了,才对药铺里头的扁栀说:“少奶奶,回去么?一起啊。” 扁栀抬起头来,此刻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拍摄冲突时的冷厉了,一张脸寡淡着,有点冷,“不用,你们先走吧。” 李坤多嘴问了一句,“不是都下班了么?” 新来的收银嘟着嘴,心直口快,“拍摄完都走了,不是说好的要上药上门呢,这都走了,那病人还在家等着要呢,不得安排完才能走啊。” 话有人说了,扁栀也没有重复的必要,她重新整理着地址,安排好药等着跑腿的上门。 周岁淮在门口看了几秒后,推开了车门下车。 之后,李坤也下了车,陪着扁栀一起整理。 等到东西都收拾完了,几人才上车回家。 路上一片沉默,李坤也听说今天起冲突的事情了,他有心缓和一下关系,看了眼周岁淮后,故意提高音量,“呀”了一声,“少爷,你外套什么时候脱了?” 周岁淮看了扁栀一眼,她坐在另外一侧,脸朝着外头,没有要参与话题,或者看他一眼的意思。 周岁淮只能闷闷的回李坤,“丢了。” 李坤也看了眼扁栀,后者跟没听见他们说话一般,很平静。 这种平静,叫人害怕,直到扁栀下车回家,关门前,她看向李坤,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视线丝毫没有落在周岁淮这里,像是已然完全不在意他了似的。 周岁淮呆住,等到扁栀都走进自己家门里头去了,他才反应过来,“靠!”了一声。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李坤偏头看了眼周岁淮,垂了垂眼后,对周岁淮说:“少爷,您,要是真的打定了跟人不好了,你就保持这个态度。” 周岁淮看他。 “真的,”李坤说:“少奶奶这个人,我知道,她自尊心很强,或者说,一向靠自己的人,也只剩自尊心了,您也许不记得了,之前,也闹过这么一次,一次晚宴上,你当着少奶奶的面,挽了一个姑娘的手,少奶奶就懂了, 其实,人嘛,都很聪明的,你松一松手,对方才敢往前走,你紧一紧,人就知道你底线了,也知道自己位置,少爷,你捏的太紧了,人近不了,自然会走,少爷,你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人没意思,你就继续今天这样,她自己会走。” 无论生了几个孩子,无论结婚没结婚。 “她从不勉强你的意愿,无论在什么时候,所以——” 李坤其实想说的是,“少爷,她不容易,真的,差不多这样就行了,别太过,生那四个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一醒过来,最爱的人就失忆了,这一年多,她过的不好,换别人,早崩溃了,所以,差不多就行了。” 李坤没说,他今天挺怕两人会搞到没办法收场的地步。 最后,是扁栀妥协了。 一个被爱人遗忘时空隧道里的人,在现场失了控,周岁淮已经往前走了,可她被永远的留在了原地。 李坤每次一想到这里就想哭。 周岁淮被放在了家门口,脚边是扁栀今天递给他的那件外套,被林灵火大的丢进了垃圾桶里,又被李坤提了出来。 周岁淮拎着袋子进门,进门前,他转头看了眼扁栀房间的方向。 已经熄灯了。 黑摸摸的,对面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一夜,周岁淮在床上翻了很久才睡着。 而扁栀一夜未睡。 她坐在阳台上,安安静静的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 第二天一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