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a:15
十几个小时的跨洋航行拖垮人的精气神。
鼎顺领池某栋七层公寓终于等来了主人的归来。
夜里十一点, 木门锁在录入正确指纹后转动机械声应声打开,身形高大的漆黑影子拖着行李箱进门,在玄关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许砚谈把手里东西一股脑丢到鞋柜上, 趿拉着拖鞋走进来, 颦皱的眉心藏着他的疲态。
屋里没开灯, 唯一的光照仅靠客厅落地窗收集的月光。
他手指刚触碰到廊灯开关, 余光一瞥,眼角抖动,扯着生冷的沙嗓对着餐厅撂了句“人活着, 就得出声儿,懂么。”
吓他妈一跳。
这时,安安静静坐在餐桌前的景淮缓缓抬头, 弯起眼眸“嗯”
“我妨碍到你了吗”
许砚谈手指摁下开关,点亮死寂的室内,猛的光亮刺到了景淮的眼,他下意识眯起眼,桃花眼更潋滟。
“又犯病了你。”许砚谈往他那边走, 扫了眼自己的酒杯墙,然后目光落在景淮手里捧着的那杯浓咖啡上。
“是啊, 珍惜还能看见我的机会吧。”景淮叹了口气, 故意说句肉麻话恶心他“你也学着对我温柔些, 本来就不常见面。”
对方重重坐进餐椅里,长腿大喇喇地敞着,无论在外多能独当一面,经历多少,许砚谈狂妄的本性从未削磨半分。
他仰起头时喉结往下压,懒恹恹的姿态放泄着疲惫, “你脑子睡残了”
景淮抿了口咖啡,轻笑一声“这次回国怎么回崇京了,之前不都是直接奔榆安吗”
“有点事儿,办完再去。”许砚谈直起身,挑挑下巴,示意让他给自己倒杯水。
景淮“自己去。”
许砚谈“我可把房子给你白住三年了,倒杯水不给”
“维护费,水电费,添置的新家具,哪样不是我出钱。”景淮扫了家里所有摆设,“而且,坚持守在这里保护你和岑芙回忆的人,可是我。”
果然,提那个名字对他是最有效的必杀技,他一句话,许砚谈直接站起身自己倒水去了。
许砚谈气场过盛,很多人都因为忌惮他而不敢靠近,正是因为景淮笑脸下不容侵犯的凌冽骨性,才成为少数不仅可以和他和平相处多年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戳他痛处的人。
“有个事问你意见,我想把她之前住的房间租出去,可以吗”景淮回头问。
许砚谈没有立刻拒绝,问“租谁。”
“你听说过的。”他抚摸着咖啡杯的外壁,神色清微淡远,“妹妹。”
“”许砚谈仰着头灌冰水,眯着眼盯他,嗓音被水润了些,没拒绝而是戏谑一句“还真让你个变态等到了。”
景淮听着,笑意更深,“你同意就好。”
许砚谈现在让你收拾铺盖滚蛋,我应该算为民除害。
因为许砚谈留学的缘故,他们这多年的室友兼好友也很久都没有这样平静地聊过了。
他端着冰水重新坐下,睨着景淮玩手里咖啡杯的动作,观察几秒,挑眉问“你应该还有事儿。”
“果然瞒不过你。”景淮失笑,也没有直接说白,而是抬眸慢慢铺垫“我可能,还要拜托你帮个忙。”
景淮的表情变化很细微,是将喜怒不形于色彻底炼精的人,常人很难通过表面来判断他真实的情绪,某种程度来说,比许砚谈这种将侵略性全部袒露的人还可怕。
但是许砚谈拥有敏锐的天生观察力,看出了景淮说话时瞬间的阴利,于是才问“谁惹着你了。”
餐厅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安静半晌。
许砚谈忽感片阵恶寒,往椅背一靠,明确说“犯法的事儿我不干啊。”
再掀眸时,他的桃花眼如常黑亮温暖,景淮只是眯起眼,无声微笑。
隔天傍晚到夜里这段时间,崇京又下了一场雨。
今年秋天的雨水纷繁,傍晚阵雨并不强势,像绵纱似的洋洋洒洒,倒也足以惹湿人的发梢。
酒吧街街头,越晚,这个地方的本性就暴露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卸下伪装袒露真性,愉悦,悲伤,融进低洼的雨水里,或清澈或浑浊。
乌云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是越堆越多,像末日预告,如画中翻腾水墨,挤碎了星辰逐步往繁闹人间压迫而下。
郑思维最近一直游荡于各个酒局当中,除了在学校报道上课以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不怎么清醒。
研究生军训的时候他只觉得明寐是站在人群里最特别的那个,其他男生不敢接近她,但是他对自己的兴趣有必须攻获的癖好。
前任不算少,也接触了各种各样的女生,可是明寐不一样。
她偶然间的笑有着宛如达芬奇蒙娜丽莎的辩证神秘,如梦的妩藏在冷艳的表皮之下。
一袭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