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人给换的。”冯大干涸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青紫色的脸庞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老婆死了,孩子没了,我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事你们就别管了,就这样吧。”
想死的办法有很多,尤其在这流放路上。
不管是投河还是跳崖,都远比这活活冻死来的简单方便。
显然,他在包庇换棉花的那个人。
可冯大为什么要包庇那妇人呢?
冯大娘子刚死,他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又春心荡漾。
“行,你的事我们不管!”沈婉沉着脸,冷冷地说,“不过这妇人的棉衣总是要称一下的。”
“这棉花可是按照人头分的,如果她的多了,那肯定就是占了别人的。”
一听这话,那妇人吓的脸都白了。
“你……你不能这样的!”她连忙捂着胸口,断然拒绝,“就算这棉花是你给的,你也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再说不就那么点棉花吗,你至于这斤斤计较的吗?”
如今边关连年战乱,尤其是镇国公殉国后,战火更是迅速蔓延。
于是,棉花和粮草等战备物资的价格更是一涨再涨。
像这种上等的棉花,那更有钱也极难买到的。
“我就是想斤斤计较,你有意见?”沈婉挑了挑眉,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如果有意见,你可以不要!”
不要?
这绝对不可能的!
那妇人死死地抱着胸口,无论如何不肯脱下。
好不容易感受到了棉衣的温暖,她才不想继续在北风中佝偻着身子挨冻。
沈婉见状,便冲染秋使了个眼色。
染秋会意,立刻走上前。
她是农家女出身,自幼做惯了粗活,力气自然不容小觑。
那妇人虽拼命挣扎,可染秋还是没费什么力气便把那件棉衣给脱了下来。
黑鹰见状,立刻取来了秤。
一上秤,所有人都惊呆了。
每个大人只分了一斤半的棉花的量,可这女人的棉衣竟足足有二斤半!
再一翻包裹,什么棉鞋棉帽一应俱全。
显然,是她偷了冯大的棉花!
冯二眼睛一红,一个箭步冲上前。
“贱人,为什么要害我大哥!”他死死地拽着那妇人的衣领,厉声质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吗?”
如今不过是刚入冬,更大的风雪还在后面呢。
如果穿着这件芦花棉衣,别说冯大这种自幼养尊处优的,就连胡大海这等常年在外奔波的壮汉都肯定承受不住。
虽然吓的脸色煞白,可那妇人还是不死心,高声辩解着:“你大哥都没意见,你在这儿叫唤什么?”
“再说了,这是他欠我的!”
“他答应过要娶我的,可转身就不承认了!”
一听这话,现场一片哗然。
这一路上冯大和这妇人基本没什么交集,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还有这层关系了?
“胡说!”冯二黑着脸,厉声喝道,“你这女人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抽死你!”
话音未落,他便高高地举起了拳头。
沈婉微微皱眉,冷眼向冯大看去。
就在冯二拳头要落下的一刹那,冯大突然开口:“她说的是真的,二弟,你放了她吧。”
“这怎么可能?”冯二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
冯大目光复杂的看了那妇人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就前几天的事。”
“当时我喝多了,脑子不大清醒,不管她说什么我都胡乱应了。”
“酒醒后我对那事还有点印象,便想和她解释清楚。”
“可她却不依不饶,非得要嫁给我。”
“我没同意,她便在棉衣上动了手脚。”
“其实我也知道她动了手脚,但不管怎么说,这事终究是因我而起。”
听了这话,沈婉目光微微一动。
“你真的不打算追究?”她想了想,问。
冯大点点头。
追究什么呢?
男人一诺千金。
如果追究下去,自己真要娶了她怎么办?
“行,那大家继续出发吧。”沈婉将棉衣随手扔给染秋,淡淡地说。
妇人一看,立刻急了。
她冻的浑身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打着颤:“既然不追究这事,那棉衣应该还我的。”
“可我不想给你。”沈婉阴着脸,冷冷地说。
妇人一听,顿时不高兴了:“少夫人,这可是冯大给我的精神补偿!”
“是他主动撩拨我的,待我情根深种时他再反悔,这还是人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