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正不断刺激着他的剑,且其拥有的力量远远超过他,才让他和此剑之间坚固的剑魂誓约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压制。 这一切的起因,便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踏足此山,并拔出了剑? 陆恒忽然想起那个生有一双幽黑眼眸的美貌少女。天象异变时,剑恰好握在她手上。 是巧合罢。 那个姑娘,行事虽有些荒唐,但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天真浪漫的山野少女。 愈近山崖,狂风嘶吼愈戾,雷雨霹雳愈骇。 气象虽诡怪,所幸陆恒并未察觉到一星半点的妖魔邪祟之气。 他紧绷的神经因此放松了些,执剑的手微微垂下,试探性向那无底深渊祭出一道明澈剑光。 冷白刺目的剑光向下飞去,照亮了一片覆着青苔的页岩山壁,不过数十丈后,明亮剑光突然湮没殆尽,消作无尽深黑。 下一瞬,崖下刮来的风陡然剧烈。陆恒立在风中,忍不住后跄一步,剑尖支地,衣摆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正当此时,陆恒忽有所感,心脏重跳一下,猛然抬头望向无边苍穹。 暗淡无垠的虚空之中,不知何时蓦然浮现一朵倾天盖地的黑色莲花,花瓣向下呈倒扣状,万瓣莲翼舒展,如幽幽鬼手,花萼奇长如纱,色冷银,攀花缭绕浮游,袅如云雾,衬得那黑莲更为幽暗庞大,仿佛下一刻就要连天一同压下来。 如此威压之下,陆恒扶剑强撑着没有低头,又看见那硕大黑莲周遭飞来无数道剑光,霎时流星灿烂,清气纵横,剑意逐渐交织成网,与莲翼同势,浩浩荡荡向下方虚空压去。 其中一道冷亮剑光何其熟悉,正是他手中的……陆恒这时终于有所体悟,眼前这驱山走海般的磅礴画面,应是不知几万年前的一场幻影。 陆恒在北境修炼时,曾有幸于门派藏书阁中阅遍群书,称得上博学多识。 第一眼看见那朵莲花,他便想起曾于某本灵植通志中读到的名字—— 银羽乌莲。 传说生于大地尽头的濯天池,花冠深黑,花萼银白,数万年开一朵,花开若无人采拮则永不衰败,是世间最为神秘罕见的植株之一。 仅此一句记载,皆来自传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此花,更没有人知晓它是何属性,又有何玄妙力量。 陆恒望着空中行将消逝的幻影,银羽……乌莲……剑光……他一阵悚然,脑海中莫名浮现另一上古阵法残卷中无头无尾记载的两句话—— 万剑一莲,永暗潮生。 峮嶙为狱,天地无辙。 当年,就连门派中堪称阵道大宗的长老都看不懂这是个什么阵法。 而此时,陆恒忽然产生一种想法: 也许这两句话不是阵诀,而是在描述一段真实发生过的开阵历史。 银羽乌莲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陆恒简单推理了下,在那段万年前的筑阵历程中,它只可能承担两个角色,一是御阵之物,即支撑整个大阵能量流转的阵眼,二是……大阵镇压之物,被万千剑气交织出的神光作阵,强行封锁在此山之下。 答案他无从知晓,而当陆恒再一次抬眸望向天幕,却见那片幻影已然消逝,徒留一片仿若天穹也被吞没的虚无。 直至这时,陆恒终于能勉强站直,心中涌上一阵后怕。 谁能想到名不见经传的丰安山,山下或许压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滔天巨阵。 而狂风骤雨中的他,渺小如同蝼蚁,凭手中这把剑窥见传说的一抹虚影,已是僭越,倘若再有惊扰,此阵一旦异动,他个人身死是小,只怕整座山及周边所有生灵都会被殃及。 至此,陆恒收剑入鞘,立刻转身疾行离去。 不再去想那片幻影、那些讳莫如深的文字,包括他的联想推理,似乎缺了什么,忽略了什么本该近在咫尺的东西。 - 返程的半道上,陆恒偶遇摔崴了腿、蜷在树底下躲雨的许福来,顺手就给他捎回了家。 许家众人千恩万谢,说什么也要留他过夜。 室外雷雨未歇,陆恒便不多推辞,答应留宿,却坚持不入内室,仅在堂前打坐一夜即可。 夜里风雨嘈嘈切切,向来眠好的群玉也睡不太安稳。不知过了多久,她于寒噤中猛然惊醒,只觉四肢冰凉发僵,很不好受。 披衣下榻,群玉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未及探出视线,便有汩汩寒气争先恐后从门缝涌进来。 她裹紧衣袍,快步赶到堂前。 只见桌上燃着一豆微弱烛火,昏暗光线中,眉目英俊的青年正闭目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