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听闻慕容骁受伤,不禁心急如焚。 眼下大雪已停,倘若北狄人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再度攻城,靖南军在伤亡惨重,主将受伤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守不住城池。 怀州城刚被慕容骁夺回来不久,如果再次沦陷,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百姓,将会面临敌军的二次践踏,后果不堪设想。 后日便是除夕,她不能让百姓在敌人的烧杀抢掠中度过新年。 这样的话,不仅怀州百姓会对朝廷失望,整个大晏百姓,都会对朝廷产生怀疑。 一个不能保护百姓免受屠戮的朝廷,要他何用? “击鼓,传各营将领来我帐中议事。”楚昭当即下令,命几个丫头收起案上饭菜器皿,再叫阿傲拿来舆图铺开。 刚收拾完,各营将领闻鼓声而来,在帐外求问王上因何事升帐。 楚昭命众人入内,将怀州军情详细告知,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北狄人如今驻扎在怀州城北的旷野,他们刚打了一仗,人困马乏,加上胜券在握,夜间必定放松警惕,正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众将领闻言大惊,虽说怀州危急,迫在眉睫,但大雪之夜急行军,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况且北狄人联合了周边几个部族,便是再困乏,再放松,人数也有十万之众,战斗力不容小觑。 一万对十万,胜算几乎没有。 众人纷纷发表意见,反对者占多半,赞同者寥寥无几。 “王上若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明日早点出发,只要能赶在北狄人攻城时到达怀州,照样可以对靖南军施以援手。” “那能一样吗?”楚昭说,“我们连夜进攻,是占据主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明日赶去增援,在我们没到之前,靖南军仍会有伤亡,万一我们途中出意外去迟了,整个怀州城将再度沦陷,到时我们将更加被动。” 众将领都沉默下来。 每个人都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这个战术的难度实在太大,不可预估的风险也有很多,可以说是在拿一万人的性命做赌注。 “战场本来就是一场豪赌,非赢即输,有时候赌的就是个胆量。”楚昭指着舆图说道,“我详细研究过这一带的地形,斥候军往返之间也已探过一遍路,并且我从前也曾……” 她想说自己前世曾在这里打过大大小小几十场仗,对这一带还算熟悉,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改口道:“我们兵分三路绕过怀州城包抄过去,四更之前正好到达,那时正是人一天当中睡意最沉的时候,我们借由大雪掩盖马蹄之声,悄悄靠近以火攻之,必能一击得手。” “这……” 众将官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成竹在胸,不好再出言反对,彼此对视一眼,仍是犹豫不决。 他们此次来西北,不单单是为了增援靖南军,更重要的是要完成冯公公交托给他们的任务,不能让摄政王平安回京。 正是因为这个任务,他们一直不敢和摄政王走得太近,对她的命令也不愿完全遵从。 可是眼下,摄政王执意要夜袭敌营,他们若坚决不肯听命,难免会露了馅引起摄政王的怀疑。 可是听了摄政王的命令,一万人马很可能会折在北狄人手里,到时候任务更完不成。 这种情况下,去或不去,真真让人左右为难。 楚昭何等玲珑心思,自然明白这些人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隐晦道:“我知晓诸位都是冯公公最看重的人,他信任你们,才会派你们随我一同出征,且不论你们到底听命于谁,保家卫国,救民于水火都是身为军人的使命和责任。” 她顿了顿,锐利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所以诸位,在不可推卸的责任面前,难道你们不想打一场漂漂亮亮,轰轰烈烈,足够你们吹上几十年,甚至名垂青史的战斗吗?” 帐中一时陷入寂静,只有风声掠过帐篷。 众将都不说话,不少人已经有些心动。 楚昭又道:“后天就要过年了,本该万家团圆的日子,诸位却要远赴边疆,不能与妻儿老小团聚,这一切皆因北狄人而起,他们犯我河山,毁我家园,杀我百姓,倘若我们还瞻前顾后,下一步,他们就会乘胜直逼京师。 到那时,诸位的妻儿老小,也将和这边境的百姓一样惨遭屠戮,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 到那时,如果你们的亲人问你们,为什么你们来了边疆,却没能阻止敌人的铁蹄,你们会不会后悔今晚没有同我一起夜袭敌军,杀光那些狗娘养的王八蛋?” 她停下来,再次扫视每一个人:“有个词叫悔之晚矣,我不想有一天这个词从诸位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