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低低叹了口气“一个痴呆的白翊,算不算痊愈”
金丝蛊对大脑造成的损伤是永久性的,不可逆。
很简单,脑髓被吃掉了,人就算能活也疯了。
桑先生眉毛一挑,如画的容颜便是露出讥诮的神情,依然是逼人的俊美。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亲自从药箱中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玉盒。
自桑先生衣着用具的喜好中,很容易就能发现他偏爱金玉,尤好纤尘不染的素白,但这个盒子是很明显的青黛色,浑浊暗沉的泛青的黛色,就玉质来说实在算不得上层。
那么此物既能被桑先生看中并使用,想来定有稀奇之处。
他打开盒子,内部并不是完全中空的或者说玉壁极厚,当中嵌着一个木球。
千叶看到软香木的木球,就已经猜到这盒子的材质了,并非玉石,而是某种蜡,她拒绝去思考这是石蜡的可能,毕竟石蜡是种石油化工提取物,而蜡仅仅是动植矿物的油质合成品,神仙谷的化工技术应该不可能会到那种可怕地步吧
桑先生拧开了那颗木球,中空的半球中可以明显看到的是一块已经被啃得坑坑洼洼的玉髓。
“是玉蛊啊”千叶轻叹。
玉蛊当然不是玉石形成的蛊,就算是蛊也没法打破无机物跟有机物之间的分类,它是一种以玉为食的虫子,或者说,它的食谱中包含了很多矿物。
玉蛊的稀奇之处在于难得,它是纯天然形成的,玉虫本身即为蛊,它的黏液对矿物质有极大的腐蚀性,因而能吃绝大多数种类的矿物,但本身最爱玉石。
天然形成的矿藏中,越是超高品质的玉石中越能发现它踪影,越纯净越少杂质的它越喜欢,只不过有哪个蛊师有能耐得到一个玉矿,有能耐从庞大的玉矿中寻找开采品质最高的一部分,有能耐找到一滩随时会在玉石中穿梭的微小虫子
是的,一滩,玉虫的本体如同液体一般柔软黏湿,放在手心都觉得很快会滑落下去。
桑先生本人自然财大气粗,但他最可怕之处在于他是神仙谷的主人,是当代医圣,整个神仙谷都是他的,他拥有先代医圣们传下来的所有宝藏
这样看来,他手上有一只品相极好的玉蛊,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了。
阿棠面无表情捏碎玉髓,捻出那滩埋在髓心中的白虫,因为软香木的缘故,虫性被压抑跟冬眠没什么两样,趁它还没复苏,走到白翊身旁,捏着她下巴就把玉蛊捻成条从对方鼻孔里塞了进去。
液体状的虫子很快滑进孔洞中消失不见。
丧心病狂
这怎么能忍住不打寒颤
就算在座的好事者都是自己要凑这个热闹的,也觉得这个决定貌似有些失误。
玉蛊钻了进去,不见了踪影,明明没有透视的能力,但围观者的表情都活像是那虫子流进的是自己的鼻子,又或者亲眼看到了虫子是怎样在鼻窍中蠕动攀爬。
金丝脑虫以“金丝”为名,并不是说长得像金子丝线,而是指它含有的金属元素极高,一般的虫子再怎么说,哪怕恐怖如蛊,某种角度来说,都只是蛋白质,但是金丝脑虫
而金属说起来其实也是矿物的一种。
事实上在这个古代图景中很难维持科学的三观,千叶自己就是不科学的产物了,去计较某些虫子到底是怎么个构成原理,就跟吃饱了撑着没什么两样。
桑先生跟千叶都在看玉蛊作用的效果。
但短期内只看到白翊痛到活生生晕过去,又痛到活生生醒过来,反反复复,不得解脱而属于桑先生跟千叶的眼睛里,都没有丝毫作为人类的同理心,只有平静的观察与探究。
越是等待的时候,围观者走神的次数就越多,外间打斗的声音一直没有停。
这个时候某些人猛然回神,岂止是一点饥肠辘辘
偷望天色,便发现岂止已是第二日,不知不觉过了五六个时辰,日头已经倾于西侧但就算如此,也没人动弹,纷纷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中央,继续注视这番蛊斗。
千叶又放出了一只蚊子,长长的口器叮了口白翊的动脉,蚊子飞回来千叶一分析血,眉头就蹙起来。
对蛊虫的了解是作为蛊女的本能,这相当于一种基因的传承,因为她某种意义上也是虫类,所以天然就获得了蛊虫的认知这相当于她独有的挂,当然也不会在这个层面上为难桑先生,她便直接开口了。
“玉蛊有作用,但短期内效果不会显著。”
千叶慢慢道“她还是睡着吧。”
看着白翊生不如死并不是心理变态,而是在苏醒的状态更有利于观察用蛊之后的反应,毕竟白翊现在是没有这个意识要去寻死的,就算再痛苦也只是神经之于身体的反应,而不会成为她的记忆,因此关注点在解蛊中的两人,谁都没去管白翊的惨状。
但现在要看玉蛊与金丝蛊的斗争情况,需要挺长时间,那么她再醒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