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对天义盟与东武林密不透风的掌控,他们早就放弃了某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盟主对式微的信赖与看重大到连鹤鸣都要排在后头,这种态度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因此就权位方面,没有人会想不来与式微去争,彼此也默认了式微是下一任的盟主。
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的侠刀,毋庸置疑就叫人十分紧张了。
他要跟盟主抢儿子怎么办
任非凡对整个府邸都没什么想法,只不过顺着一道武息进天义盟见了郑飞鸿一面。
郑飞鸿与魔帝一战重伤,其实身上的伤并不是叫他心如死灰的缘由,眼睁睁看着千叶随魔帝离开的画面,才是击中他胸口的致命伤痕。
不是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有多愚蠢的,在“莫珂”心中,自己早已如一个陌生人般,任何行为都无法影响到她,甚至一个陌生人还有可能得到她些许注视,正因为他是郑飞鸿,所以关于他的一切都只会被无视。
他很清楚,十多年前再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了。
但还是
不忍。
倘若为她而死,倒也能成全了他心中这番不甘,偏偏魔帝像是能窥到他的心思般,伤他的每一处都未及命脉活着有多苦,直到他看到侠刀。
灰袍的男人静静地立在屋中看了他一眼,沧桑之色犹如岁月老旧的墙面斑斑驳驳。
没有与自己说任何话,便转身离去,就像是找到他只为了看上这么一眼。
郑飞鸿心中曾对侠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之情就像落入水中,一下子化开无所踪迹了。
即使他现今重伤,他也能敏锐地觉察到侠刀的状态不对,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眼里,空无一物。
“你要去哪里”
侠刀去看了眼郑飞鸿,鹤鸣并未跟上,他也不管对方去了哪里,只是笑嘻嘻地蹲在出城的必经之路上。
侠刀没理他,如风般闪逝。
鹤鸣大叫“你要去寻魔帝报仇对不对都说你跟魔帝有大仇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去了哪吗”
那道灰色的风又倏地刮了回来,立在他面前。
鹤鸣得意洋洋道“那你还不带上我”
小金窝在巢里懒得动,鹤鸣只能等人主动带上他了
那句话的效果简直堪称超凡脱俗,当他趴在灰袍人的背上如风般卷出府邸时,他的义兄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你为什么跟魔帝有仇啊魔帝不是魔门之主吗,据说他脑子有病,是怎么个病法啊魔帝比你还要厉害吗当代佛门多巨僧,按理说他这么多年没被佛门给灭了,他的实力一定高到叫佛门束手无策吧哎呀哎呀,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西武林一定特别特别热闹吧,我们这多无聊”
“看我干嘛哦哦,要去找魔帝来着往东走我偷听荣哥他们谈话了,魔帝跟我娘是往东海去的”
“话说回来,你这个样子着实不好看,名号那么大,怎么能不修边幅呢,要不是我天生没礼貌,我都要喊你老爷爷了”
式微日夜兼程匆匆赶回洛河,只接到侠刀再次拐带宝儿而走的消息。
头大,大得都快炸开了。
唯一庆幸的是正巧与返回的江沧海碰上面。
“爹”他毫不犹豫地寻求帮助,“娘亲与魔帝应该去的是丹平宝儿跟侠刀往东追去了”
式微感应到小金的气息,心知宝儿是把小金丢下了,毫不犹豫吹响了蛊哨黑金披甲的大蛇如呼啸而来的风暴,倏忽就自远处俯冲而来,他跳上蛇身,感受到小金满腔的委屈之意,安抚地摸了摸小金脑袋。
“走”江沧海平静道。
根本用不着判断,因为他先答应的是千叶要将小宝儿带回来,以他自己的意愿,在做到这件事之前他不会旁顾,千叶既然主动跟魔帝走,说明她有足够的把握与魔帝周旋,甚至借助他来达到自己某种目的,而且去的又是丹平
现在既然式微判断两者的去向一致,那就不需要犹豫,于是简单粗暴作出了结论。
式微与小金心意相通,将自己从小金身上感受到的信息细细整理过后,发现以宝儿与侠刀的相处方式来看,似乎也不用担心侠刀会失控,于是心中的天平就倾向了先去寻他娘。
魔帝毕竟是神经病,谁知道他心血来潮会干些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式微分析道“娘亲极有可能与魔帝论道爹也知道,娘亲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在东武林行农事行商业,她的初衷就在于开人道,贬武道,为百姓寻找一条除武道外的新路。我没问过娘亲为何要如此尝试,但我想她最初的思想改变应当是从这绝谷中开始的,那些灵蛇的群体社会中,折射出来的某种道理,未必不是人世恒理。”
他将蛇母与群蛇的生存之道细细讲了一遍,随即犹豫片刻,还是往下讲“娘亲毕竟曾与侠刀一起,以她的智慧眼界,在侠刀身上窥到了某种武道实质也说不定封闭于绝谷八年,又看到这样的蛇族群体,她的想法因而有了超凡脱俗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