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传来硝烟与腥臭的气息,从远及近,数量并不多,她辨别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恶意。
维拉尼亚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于同类的残杀中死里逃生、又被北域的兽民所救下的孩子吗
苍茫的天地间,细碎又轻飘的雪花不断往下落着,有一头白鹿从不远处的石崖边跳跃而下,迈着轻快的脚步跑下来,它通体雪白,散发着只要神话生物才有的极具感染力的光芒,注意到此地的肮脏血腥时它很犹豫,象征着善良纯洁的生物显然不愿意踏足此地,但又实在无法克制那个存在对自己的吸引力,踌躇了许久之后还是选择小心翼翼地靠近,以角轻轻触碰她的腰。
维拉尼亚伸出手,摸了摸鹿角与它的脸,马上就得到极其亲昵的回蹭。
“你从哪里而来”她被逗笑了。
当那几只四蹄着地奔跑的兽民抵达的时候,只看到毁于一旦的村庄以及唯一存活的孩子,他们追索着毁坏了他们家园的强盗至此,人类村庄的一切本当与他们无关,但是孩子的周身簇拥着星冠草,那些盛开着蓝紫色花朵的草藤缠绕着,多到几乎织就一张毯子将他包裹起来。
兽民们控制不住地俯下身,对着象征神力的圣花施了一礼,然后犹豫地看着这个被圣花环绕的孩子
维拉尼亚骑在白鹿上往雪原前进。
她没到过北域,虽说记忆中也有关于这个地带的信息,但并不十分清晰,既然藉由梦境世界能够亲眼见证此地的原貌,她自然不会拒绝。
载着她的北域神话生物身上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它美得就像是晨曦交织而成,当它走过的时候,那些深藏于地下的花种根本无法抵抗这种温柔的力量,要拼了命探出脑袋来为它盛开,如果雪原能够融化,那么白鹿踏过的地方,就能清晰看到一条不断绽放的花路。
维拉尼亚与它语言不通,但是白鹿好像天然就知道如何与人交流,它蔚蓝的眸子中带着语言,看它一眼,就能知道它想诉说什么。
于是维拉尼亚知道,这生命的精灵行踪不定,由于雪原也无法逃脱天灾的干扰,它与它的兄弟姐妹就遵从创造它们的那位尊王的意志,一直行走在雪原之上,将有关灾难即将到来的预示传达到兽民之乡,帮助他们尽可能逃脱灾难。
它本来不该在雪原边缘停留的,白鹿们并不具备战斗力,但它们的血肉是天然救治的良药,血液能治愈疾病,皮肉能延续寿命,所到之处,皆能带来温暖的春天,令植物生长,令泉水喷涌,它们顺从自己的心愿救治兽民,是冰雪的主人对于子民们最大的善意,更是兽民们眼中的圣使也是人类嫉妒的源泉。
总有贪婪的人类冒死深入雪原试图捕猎白鹿,他们会不折手段地耍弄诡计,制造杀戮,捉走生性纯善的白鹿。
正是因此,冰雪之王憎厌人类,会杀死所有靠近祂圣城的人类,兽民们也仇恨人类,拒绝与人类交流,也拒绝人类进入他们的领土。
但是这只白鹿,在路过这片山地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吸引力,它让灵魂震颤,让精神激动,忍受不了泛滥好奇心的白鹿循着这种奇异的感觉而来,见到了银发的异域存在。
强大而温柔的灵魂,如星辰般璀璨光明,就算分辨不清是不是人类,欢欣鼓舞的白鹿还是立刻就凑上去了。
白鹿带着她遍游雪原因为她骑着白鹿,兽民们将她当做神的使者,对她顶礼膜拜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繁衍的兽民,大多都是虔诚的信徒,由衷地信奉着自己灵魂的主人。
维拉尼亚知道那个存在。
北域之王,雪原神祇,那些兽民们至高无上的主人,是这片土地自行孕育出的奇迹,祂通晓万物之声、能聆听万物,祂掌控着冰雪与风暴,是审判与戒律的化身只不过她的记忆里关于祂的模样,只有冰天雪地中不断丛生又泯灭的冰蓝色的多面棱柱,散发出来的光刺目得叫人无法直视。
她已经习惯了,她的传承记忆老是出问题。
大概是因为她曾经的形态得到的认知、与目前的身躯并不匹配,她的思维受限于躯体,也难以完全领略那些抽象的神话存在。
白鹿感觉到她的好奇心,这样与她形容自己主人的真身坚冰的身躯,霜雪的魂魄,比严冬更残酷,比死亡更寒冷。
听上去好像比光辉年代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更为古老抽象。
白鹿则强调自己的主人非常年轻。
于是维拉尼亚就知道了,北域之王名阿拜斯,祂以深渊为名,也镇压着深渊之门,每当深渊力量对祂的负荷超过一定限度的时候,祂就会沉睡,那个时候的雪原就会陷入至暗之夜,只有当阿拜斯苏醒,这夜才会过去,新的黎明重新来到,祂也会是全新的祂。
最近一次祂的再生就在黑暗年代到来前,算起来祂确实很年轻。
整个雪原都是祂的领土,据说但凡你吟诵祂的名,祂便能知道你在对祂祈求什么,维拉尼亚没有尝试,因为她知道这绝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