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斯确实站了起来。
他蹲在旁边从头看到尾,越看越兴奋,越想越刺激,神经像是过了电一般,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舒张,尽情地叫嚣着某种隐秘又肮脏的渴求。
明明在原地一点都未动弹,他就好像快速跑了十公里一样,大脑蒸腾着热气,手脚持续发烫,每一根血管都偾张着浓烈的愉悦感,每一个细胞都张合着贪婪的欲念。
而那双深蓝色的眼瞳在精神极其专注的状态下,反倒呈现出近乎纯澈的色泽,更像是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珠。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抖动着自己的胳膊跟腿,浑身的肌肉在这种快速而均匀的颤动中绷紧又松弛,松弛又紧绷,就像一台仪器中精密而繁复的齿轮,咔吧咔吧运转、密切合缝,在即将启动的准备工作中迅速聚零为整,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热身。
摆出这样的阵仗,所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面对这个对手,西蒙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姿态。
那锐利又带着不知名笑意的视线死死地锁定了前方,就像一头猎豹凝望着猎物时,那种悄无声息、轻描淡写却又隐带着一击必中的杀机。
他走到场正中,也已热身完毕。
“不需要分出胜负啊,”他抻抻手臂,又跺了跺脚,全身肌肉已经彻底放松,英俊的脸上挂着兴味的笑,拉长了语调说道,“我就是来证明一下我足够强,配跟你说话而已。”
开口就是针对那句“我不跟弱者说话”的挑衅来的
看上去气氛还挺轻松,并没有任何山雨欲来、剑拔弩张的意味,周围起哄的声音止了,观者心脏已经在不自觉地收缩,但整体的情绪还没有完全紧张起来,只是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往后退,给这两个人留出更多对战的空间,宁可挨挨挤挤都没敢上前,仿佛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何等恐怖的战斗。
被那种野兽般的杀机锁定的千叶,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一般奔涌着。
杀了他杀了他被巨大的威胁笼罩的千叶,所有的神经在暴怒因子鼓动下都在疯狂地叫嚣,仿佛魔魅一般在她的意识中挣扎涌动,催促她放弃理智,撕碎敌人。
她要用极大的意志来压抑残暴的思维,顶着身体自身带给她的巨大压力,她的神智反而更清醒、更冷峻。
她没干站着等,弯腰系紧野战靴,起身张手调整了一下绷带,顺便扭了扭胳膊,确定肩胛的骨骼与肌肉并不会妨碍自己动作,同样做足了准备,这才慢慢走动起来,与对方之间隔着足够的距离绕圈子。
“你的眼神不是这么讲的。”她冷冷地说。
每走一步,她都在调整自己的姿势,确保自己处在没有破绽且最利于反击的状态,然后慢慢缩小距离圈对方也一样。
这不是在赛场,没有那么严肃、苛刻且不能逾越的规则,而是一次不公平、无限制的比斗,唯一的宗旨就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干脆利落的姿势将对方打倒。
西蒙斯哈哈大笑“省点力气,我更想跟你在床上打。”
千叶没被激怒,她甚至露出了一抹笑“那就要看你是不是有命留着上我的床。”
对一个格斗专家来说,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可以是攻击的武器,当然也包括脸。
这冷不防的一笑连西蒙斯都要怔忪,就是这么一瞬,她的腿已经上去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白楼之上的两位,相较于现场围观的人怕错过任何一步的惊心动魄,拿着望远镜从上俯视的人确实要从容一些。
西蒙斯是天生的坏胚子,霸道、残忍、自负、不守规矩,他股子里的野性完全是兽类优胜劣汰的标准,偏偏又强得离谱,换做身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早该被千刀万剐的祸头子,要不是有一个严苛、素正、手腕强到可怕的将军父亲,死死将他压在军队,他早就不知几百年就突破底线、为非作歹去了。
所有人都畏惧这家伙,所以连“魔鬼”一开始都被压着打的画面,还是叫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卡伦特喃喃道“这步法有点意思啊。”
格斗有距离的把控,长距离之下腿攻占优势,中距离是拳法的天下,真正近身就是摔跤跟柔道的王道了,哪一种格斗技她都有涉猎,且修习得不错,堪称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只是碍于女性力量的劣势,她确实也尽量避免与对手贴身缠斗,而且一般到拼拳的地步,她多半已经赢了,就算对手实在难缠,她的速度优势与对敌经验,又会让她轻易拉开距离,重新思考对策。
截拳道本身就是攻过于守、以攻代守,她的打法在于抓破绽,用各种手段逼迫对方露出破绽,只要给她抓住机会,攻势就会如狂风暴雨般降临,直捣黄龙,但对于西蒙斯她的了解不够,这实在是她难以看透的一个人物,他不是说不露破绽,甚至他全身上下的破绽极多,但她不能判断哪一个才是真的。
所以甫一见面她就知道这是个大敌,无法揣测无法预判的存在,在她眼中就是一个纯粹的bug。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