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其反。”
师鸿雪抬眸看他,眼神似笑非笑。
白礼行又道“当然,年纪小不懂事,好好教,定也能拐回正道上想来山长有诸多经验,这回也定不在话下。”
师鸿雪未说什么,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白院长就知道他想怎么着了,就扯开话题,与他讲了讲书院近况,分析了下修真界形势这才告退,自始至终未问山长先前去向,也未问为何如此看重屋内那小姑娘。
当然,隔岸观火看得清,他心里想着不妙啊不妙,他嗅到不祥的预感,山长这次翻车都说不定啊。
千叶完全丧失了时间概念。
她被迫辗转在自己的记忆构建成的领域中,无法彻底清醒。
师鸿雪那个丧心病狂的混蛋,几乎是在一帧一帧清洗她的记忆
还是以如此痛苦的方式
最初的时候,他倒转她的记忆,似乎是想从头开始直接抹煞梅承望的存在,但他无法突破她的心防。
大概止牢山中的场景因为牵涉到她来这个世界的秘密,也有她偷取别人身份加诸于自身的行为,不仅有她自身绝对的封存欲望,也有木妖在轮回级别的封锁墙,即使是师鸿雪也无法探查,所以她当时是在白息城的记忆中醒来因为师鸿雪只能回溯到这里。
在发现无法从根源处剥除掉梅承望,甚至他都无法进入那段记忆,师鸿雪自然以为是她顽固的本能在拒绝忘却梅承望,更加生气,他便决定从结局往回走,自苦海开始倒回,犹如抽丝剥茧般将那个人存在的痕迹从她的记忆中提取出来。
与其说这是一种教训或者惩罚,不如说就是纯粹的折磨。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记忆面无全非却无法阻止,比起疼痛来说,更难缓释的是不断加深的恐惧心理。
意识、思维、记忆这类精神概念几乎就是千叶的禁区,或许因为她初入轮回就拥有读心术这样的直观离谱的被动技能,她深知窥探他人思维是怎样的感受,所以她受不了别人窥探自己的大脑但难就难在,她根本无法阻止师鸿雪的所作所为。
别说境界的差距就叫人望洋兴叹,身魂未得以融合导致她的精神屏障脆弱至极,即使她潜意识拼命抗拒师鸿雪的存在,她对他想要做什么也根本无能为力。
她恨死师鸿雪了。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按捺得住心火,装作无动于衷
她清晰地记得他生气的缘由她想跟着无明空离开的行为显然触怒了他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无法阻止记忆的流逝,无法挽回这种不受控制的忘却。
千叶徘徊在苦海之上,看到凝固的空间如海上的浮冰,看到刃光与剑芒交错着切割乌云,但她却记不起来梅承望是怎么死去,又是怎么坠落的黑色海域。
千叶在浮莲城见到佛子,花楼的脂粉香与靡靡音还缭绕在身畔,她看到佛子双手合十低诵佛号,神情是如此怜悯而慈悲,却怎么也不能记得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何就得到了佛子赠予的一颗圣莲莲子。
恐慌逐渐侵蚀了她的心脏,迫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清醒,但那无处不在的魔音震慑着她的神经她自己的琴,变成了别人的凶器,弹奏出的曲子全方位控制着她的行为。
记忆的场景在继续往前闪现,到了盈阳湖柳枝曼婉的湖畔,千叶面前站着沉默的蛟王青君。
与青君的交集大多发生在青君的幻境内,大概是因为师鸿雪在阅览幻境的记忆时,为错综复杂的“幻境内倒带重来”耽搁了一下,他从未遇到这种稀奇的幻境机制,又是从后往前回溯,因此难免费解叫千叶得以在他某一瞬间的倏忽时抓住他。
那一幕场景中的元宵的灯会热闹璀璨,模糊的人面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游走,她找回几分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与青君立在灯火阑珊的角落,面对着灿烂的人间烟火。
她愣了两秒,忽然跑上去,死死地抓住不远处一个路人的衣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师鸿雪”
与幻境中凡人一般打扮的人停下脚步,慢慢摘下脸上的凶兽面具,正是师鸿雪的脸。
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讶异,似乎没料到她有这般的警觉性,会直接发现自己的存在他正一遍一遍地穿梭在这个街头,困扰于这幻境的机制,在想着要不要从幻境开始处阅起,只是一个失神,就被她抓住了空档。
师鸿雪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摘下她脸上的冬神面具,看到那双被泪水洗得剔透的眼珠子好像黑色的琉璃般闪闪发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执着睁大的眸中还流露着不加掩饰的哀伤与怒火。
那些截然相反的情绪都汇集在一对眼瞳中,竟仿佛霓虹般流露着五色斑斓的光,生动绚烂至极。
“我错了。”她能屈能伸,“有话好好说。”
千叶咬着牙说道“别用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