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首次尝试远距离开启通道, 还是在精神意识中开启,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事实上当她确立起一条联系,顾不上它有多脆弱多不稳定, 就急忙迈入,然后很快就发现, 开错路了。
至少黑蔷薇家主的梦境中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告解室,是吧
黑色的帷幕厚重如墙,将前方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身侧空间门并不狭窄, 却是封闭状态,唯一的一扇隐门也合得极为严实;房间中间门摆放着一张椅子,厚重老旧的风格, 扇面墙壁上镶嵌着意象宏伟的黑色浮雕。
大概是因为梦境本身就带着扭曲的缘故, 她并不能分辨浮雕刻画的形象,可那绝非宗教虔诚的神像而用作告解忏悔的房间也不该如此陈列,这足够带给人更大的压迫与紧张感因此有种莫名的荒诞与亵渎。
这个地方仿若一个奠堂,如果不是她身上青白色的军装依然带着颜色,她几乎以为自己进入了一个只有黑白之色的世界。
朝四周张望了一遍, 阿黛尔差不多也明白自己错误的原因了。
她所使用的媒介是黑蔷薇胸针,这件稀奇的道具能稳定使用者本身的精神, 能形成禁绝网隔绝一定范围内的精神力影响但同时,当时被她捕捉到的残留精神力,其实也是被胸针本身的领域所净化过的。
所以她不该想当然地觉得那些精神力的源头就是诺兰本人,当胸针落入她之手的那一刻, 它所接触到的一切能力者,都有可能在它身上留下精神力,这也就是她现在定位失误的主因。
那么这个意识层的主人是谁呢
反正此人绝非虔诚的宗教信徒别说地面时代残留的宗教全是葬于历史中的遗物, 即使还有信徒,也没有多少规模,就说一个绝非信徒之人,在自己的意识层里构建出这样荒诞的告解室,就是很奇怪的事。
阿黛尔将视线投入面前的帷幕,黑色带给她某种不祥的感官,她觉得自己像是恐怖片里主动作死的炮灰只是不知道掀开幕布,后面坐着的会是神父还是神像。
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帷幕,就感觉掌下的幕布开始抖动起来。
它像是活物般颤动,泛出波浪般的纹路,有一个低沉而木然的声音穿过厚厚的幕布“我有罪。”
阿黛尔猛然意识到,她所立足之地其实是帷幕的内侧
她充当的才是“神父”的角色
外面那个才是意识层的主人。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阿黛尔并不能分辨请对方告罪的过程,但那个断断续续的嗓音带点熟悉的意味。
她想到此地的主人是谁了黑衣的温纳爵士。
那个拄杖的绅士给她留下的印象颇为深刻,不仅是因为当时出逃金穗花宫时他没拦,也是由于对方的身份特殊,据传他是“黄昏部队”的教官,中央总督身边专门处理“脏活”的人。
再想到这样的人,会在潜意识中构建出这样的形象,那就太正常了
按理说她应该主动迈出去,跟对方沟通,探索环境,这样才好破解潜意识。
就像她的意识层曾经困住执政官一样,通道是开出来了,但也只够将她的意志联通,不负责将她无伤送回去。
所以这种处境还是有一定威胁的如果寻不到出路。
但是意识层的主人没有给她主动破解的机会。
几乎是她再次打定主意伸手拉开帷幕的那一刻,世界就抖动起来
告解室的墙壁连着地面都有扭曲的迹象,虚与实互相交替,某些画面在同一个点闪回、叠加,叫这个环境更出落更幻想的意味。
构建出意识层的东西,有记忆也有梦境,记忆是固化的,但是梦境是活动的思维当然会变,有些人的梦境还有剧情呢。
她打开通道的落点显然是后者。
而发生如此突兀变化的原因她也想到了自然是她的到访给意识层的主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她没忘,她身上依然裹挟着海量的精神负压。
就像她之前把执政官都拖进了坑里一样,哪个人跟她连通,都得被她污染。
帷幕轰然掉落。
阿黛尔抬眸,发现角度不对,马上又低头,居高临下看下去。
黑衣绅士坐在一张同样老旧的椅子上,抬着头,因痛苦而扭曲的的脸正对着她。
周围的一切本来都在虚化,就像是薄壳龟裂正簌簌掉落一样,但就在双目相对时,一切忽然静止下来。
告罪者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
就跟不相信所见,所以要借助这样的动作来判断眼前的形象并非虚幻一样。
很好,有反应,是能互动的。
阿黛尔抬步往前,一级一级走下台阶。
在她的角度,完全是见多识广的坦然,但是在底下人的角度,就跟某种虚幻的概念忽然有了具体形象,并且化作真实出现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