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宁提笔,唰唰地在宣纸上落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韩夫子说,写下最喜欢的古文,要说她最喜欢的,那当然是《庄子·逍遥游》啦!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彩英一边磨墨,一边看着小家伙逐渐认真专注地默写古文。
她定睛打量,顿时心中惊诧。
福宁郡主小小的年纪,居然能将《逍遥游》记得如此流利?
尤其是她的字迹,工整独特,一撇一捺,都仿佛自带风骨。
彩英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沈宁宁旁边坐着的许靖西,写的是《礼记·敖不可长》。
再一看别人,要么是《三字经》,亦或是《千字文》。
彩英转了转眼珠,对沈宁宁小声说:“郡主,您写这个不太好吧?”
小家伙抬眸疑惑:“为什么?”
彩英道:“奴婢刚刚看了,大家写的都是《千字文》或者《三字经》,还有人默写《百家姓》呢。”
“但您看看,您写的这一篇《逍遥游》,是不是就跟大家不合群了?人家都写简单的,您写的这么难,搞不好会让同窗们觉得郡主您刻意炫耀才学。”
沈宁宁噘嘴,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写了半张纸的才作。
“可是,夫子说,要写自己最喜欢的古文,我写的就是我喜欢的,夫子没说要考虑到别人吖……”
彩英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小点声。
随后,她又凑在沈宁宁的耳朵边道:“那当然了,韩夫子只教授才学,怎么可能教您人情世故呢?”
“要奴婢说啊,您就写一篇《千字文》,别写《逍遥游》了,不然,特立独行,是会招来嫉妒的!”
“而且,您这么优秀,韩夫子定会夸奖您,同时贬低其余不如您的同窗,那您不就会害大家挨骂了,奴婢说的对不对?”
沈宁宁白净的脸蛋上浮起困惑。
她低着头想了想,默默地道:“好叭,那我就写一篇《千字文》。”
彩英眼底划过得意的笑容。
“奴婢这就给您磨墨。”就算聪明又如何,韩夫子看了福宁郡主写的,也会觉得她资质平庸!
沈宁宁写完了《千字文》,还有许多同窗没交卷。
彩英生怕沈宁宁将那没写完的《逍遥游》续写,于是迫不及待地说:“郡主,奴婢帮您交上去,然后咱们出去玩儿,晒太阳。”
小家伙点点头,彩英呼啦一下将宣纸拿走,快步走到台子上,递给了韩夫子。
沈宁宁将毛笔挂回笔架上,离开课室。
彩英刻意走慢了两步,瞧见韩夫子果然拿起沈宁宁写的宣纸仔细查看。
渐渐的,韩夫子的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大概是在想,怎么沈宁宁也和别人写的一样。
彩英暗中呵笑,走到外面去陪小家伙晒太阳了。
许靖西写完古文,正要上交时,却看见地上落着一张纸。
他捡起来一看,署名是沈宁宁,而纸上的半篇《逍遥游》写的十分工整清晰。
许靖西皱起眉头,既然写了,为何不写完?难道是后面的不记得了?
他没有多想,帮沈宁宁将她没写完的纸一起递了上去。
韩夫子看到沈宁宁的名字,一时惊讶:“许学子,这是哪来的?”
许靖西不以为意,淡然回答:“掉在地上,我帮她捡起来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课室。
沈宁宁坐在外面晒太阳,几个女同窗来跟她聊天攀谈。
大家的态度都十分和善,唯独许靖西远远地坐在亭子里,不跟他们相处。
小家伙好奇地看了他两眼,旁边一位女同窗压低声音说:“咱们荒字班有一个郡主,已经是蓬荜生辉了,没想到乙等第二名,也在咱们班上。”
“许靖西呀,谁不知道,渔安县大才子,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
“我听说,他三年前就考上国学府了,那年他才六岁,可是,他父亲突然病死了,他守孝三年,今年才重新考的。”
有人呜呼哀哉地感叹:“他的命真好,两次都能考上,不像我,送了好多银子,我爹说要是不学出个好来,就把我嫁人,赶得远远的。”
沈宁宁听了,不由得跟着说:“那他挺厉害的吖!”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个圆圆胖胖的夫子,脚步匆匆,满脸急出来的通红。
“你们看,那是黄字班的廖夫子,郭夫子的妹夫。”
大家看着廖夫子快步走近,直接到了沈宁宁面前,气喘吁吁的,仿佛有话要说。
“郡主,郡……呼,郡主你……”
小家伙眨了眨大眼睛:“夫子,你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廖夫子拿手扇风,终于缓了口气道:“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