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一边从手机里翻蔡姐的电话,一边搭话:“阿姨,您这腰是怎么了?”
她道:“风湿脊椎炎,每天早上和晚上的时候最难受,浑身又僵又痛的。每天早上不找他们按半个小时,就一上午都难受。哎哟,我这点儿养老金啊,都贡献出去了。”
我笑道:“那您的养老金可不低。”
老阿姨笑笑:“赶上好时代咯,我们年轻的时候,哪里想到社会发展的这么好,哎呀,都是好日子啊。我就希望自己身体好点,再多活个十年八年。”
我道:“那必须的,您这精神头,比那四五十岁的大姐都好。”
说话间,我在手机里翻到了蔡姐的联系方式,于是我将电话拨打过去。
电话那头提示关机了。
按摩店里我只有她的电话,一时间也联系不上别人了,我便对那老阿姨道:“要不您坐这儿等等,说不定是有事耽误了,没准一会儿就开门了。”
她点了点头,说等半小时看看,然后便在事务所里伸胳膊动腿,来来回回的活动。
我看着按摩店关闭的大门,心里头总觉得不对劲,便走到办公桌前,跟谢惊蛰说了昨晚的事。
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眉头慢慢皱起:“它走的时候,看了蔡姐一眼?”
他低沉的声音,让我意识到糟糕了。
“你是怀疑它会对蔡姐……?”难道这就是今天按摩店没开门的原因?
正想着,我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
我和屋里溜达的老阿姨都凑到门口看,发现是按摩店的员工来开门上班了。
他们交头接耳的,明显在说些什么。
人群中,我没有看见蔡姐。
我心里的不安跟着扩大,立刻招呼了一声:“诶,师傅们,这儿有位你们家的顾客,等你们挺久了。”
他们侧头看,便有个胖胖的女技师招呼道:“刘阿姨,不好意思啊,今天出了点事,我们开门开晚了。”
刘阿姨笑呵呵的,一边跟我道谢,一边出了事务所,朝旁边的按摩店走去。
等那女技师领着阿姨进门,我立刻走到按摩店门口,跟门口的几人搭话。
三个多月,我跟这店的师傅们虽然说不上多熟,但也都认识了。
我道:“今天怎么迟到了?蔡姐呢,我刚才还帮那阿姨打她电话来着,关机了。”
此言一出,那几位师傅立刻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怎么回事?”我一颗心往下沉。
几人对视间,蒋师傅开口了:“蔡姐她、她今天早上没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嗓子顿时像堵了团东西,半晌才找回了声音,哑声道:“怎么没的?出了什么事?”
蒋师傅长长叹了口气,道:“……就今天早上发现的。平时都是她招呼大家一起出来上工,今天早上她没招呼。我们都以为是她难得睡过头了,我们就去招呼她……她是老板的亲戚,所以是一个人住的一间宿舍,我们其余人是六个人一间,男女分开的。我们在外面敲门,没人应,又打电话提示关机,阿花就是扒她的窗户……你知道那个窗户吧?没有锁,隔着防盗网,外面可以推开的,然后就看见她倒在屋子中央……”
“我们通知了老板,踹开了门,进去的时候,是我去查看的,人都已经僵了。应该是半夜里发生的事……我们老板去处理了,我们来上班,也不知道后续怎么样,唉。”
另一人道:“蔡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昨晚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吧?”
其余人纷纷摇头,说没有动静。
他们老板一共租了三个房间,面积都是一样的,里面放着上下床,一个住男师傅,一个住女师傅,一个是蔡姐单独住。
三个房间是相连的,再加上是老房子,隔音也不好,如果晚上有个什么大的动静,旁边的人是肯定能听见的。
说话间,又有顾客上门了,几人立刻止住了这个话题,毕竟让顾客知道这事儿肯定是不好的。
我于是也没再多问,黑着脸退了出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愤怒,极致的愤怒将我席卷。
自从死而复活之后,我对很多事情都看开了,活的潇洒、肆意、懒散了许多,至少不像以前,满脑子想着赚钱、买房、处对象之类的。
人一但没有压力和欲望,情绪就会变得平稳和舒适,我已经快半年没有这种愤怒的情绪了。
我闷头进了事务所,回自己房间,摸出家伙什装进包里,然后闷头往外走。
谢惊蛰忽然出声:“站住!”
我脚下一顿,看向办公桌前的他,淡淡道:“蔡姐死了。昨天夜里。尸体今天早上,在她房间发现的。我不相信是意外。”
谢惊蛰微微抿唇,然后起身:“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