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少藩妖国官员不敢逾越的鸿沟?
焦玉问他:“现在怎办?”
“吴伯的手下,仅凭这两个小人物的口供,掰不倒岑泊清这种重量的对手。”贺灵川缓缓道,“但我们已知道目标是谁,该朝哪个方向发力,这就是一大进步。”
他看了看天色:“明天我们就带上俘虏,去会一会这位女婿校尉。”
此时院门响了,鲁都统的亲兵过来送饭,对暗号准确无误。
贺灵川返回客栈之前,就交代鲁都统以后都要派亲兵来轮流送饭,人员要换,采购餐食的酒楼也要换。
藏在暗中的对手要算计他,无非就是刺杀、下毒、诅咒三种办法。
刺杀么,仲孙谋应该知道他不太好杀,并且在白沙矍这种地方行刺,人多眼杂容易出纰漏;
更隐秘的办法是后两种。
贺灵川现在没有元力护身,对毒物和咒术的抵抗能力较差。仲孙谋很清楚他是异国人,用这两种办法更容易得手。
因此从今天起,贺灵川要处处提防。
即便是鲁都统亲兵送来的饭食,暗号也对得上,他还是取出药水滴来验毒,确认安全才食用。
这种药水还是他的乖猴儿伶光造出来的,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实属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
唉,若有伶光在此,他也不必担心自己中毒。
饭后,他运功调息一个多时辰,就下去全天候营业的公共澡堂洗澡了,那里头人不少。
回屋躺下前,他照例拿出摄魂镜,对着屋里每个角落照了个透,连房梁上都没漏过。
这镜子能看破许多神通和巫诅,是他应检尽检的好帮手。
贺灵川抓着镜子扫过床底,本就是随意一照,镜子却叫唤起来:“哎哎哎,退回去!”
他俯下身,用镜子把床底照了个通透。
“这里!”镜子发出一道光,照在床板底部。
贺灵川这才发现,光照的地方有一捧小小的灰丝,看起来像蜘蛛丝。
这种阴暗潮湿的角落,有蛛丝不是再正常不过?
外表再光鲜亮丽的酒楼客栈,看不见的角落一样藏污纳垢。
然而蛛丝上还粘着一枚灰色的圆茧,比普通蚕蛹还小一些,很不起眼。
要不是镜子照得纤毫毕现,他就算亲眼看见也很可能漏过。
贺灵川拔出匕首,把这团东西搅出来,一把火给烧了。
也就在火焰吞噬圆茧的同时,三百多丈外的另一间客栈里,忽然有人捂住胸口,叫得痛彻心扉!
这人扯开衣襟,就见胸膛上多出一大块焦黑,像是刚被明火烧过,甚至散发阵阵肉香。
“该死,居然被发现了!”
这人只得飞快吞服药剂,又取药水来反复浇洗伤处。
小半个时辰后,伤口才渐渐收拢,只剩铜钱大小一块疤痕。
要完全痊愈,得花点时间了。
“呵,别得意,你要倒大霉了!”他又掏出一尊赤脚木凋放在桌上,并且点起两支贡烛。
这是一尊神像,两掌高,木头有点旧了。虽然镀着的金身没完全脱落,但它的形态却不像其他神像那样庄严肃穆,反而是百面百观,着装也不严肃,堪称破衣百结。
胸膛、双手、双脚、颈部,乃至衣服上的破洞,都长着一张张面孔,有的仅有一只眼,有的却多达三四只;有的眼如铜铃,有的目眦尽裂甚至流血。
有的脸在大哭,有的在大笑,有的大怒,有的悲伤,一概是神情扭曲。
只有几张脸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没眼没鼻子没嘴,大概可以称作面无表情吧。
其他神像给人的感受,要么威严、要么和蔼,但这一尊却是狰狞恐怖,多看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
就好像无数怨鬼都被塞进了这个木凋里。
这人在眼里滴了几滴药水,又把一小颗木球放进贡碗里,而后直挺挺跪下来,点起小半支香,口中念念有辞。
滴过药水以后,他就能看见木球里面浮出一道半透明的影子,是个年仅三到四岁的幼童魂魄,身上还湿漉漉地,大概是溺死的。
童魂出来以后就左顾右盼,神情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地凑过去勐嗅香火。
这是它的食粮,可以补充虚弱的魂身。
木球是海底木凋成,可以让残魂暂时栖身。
咒师又取出两支完整的香,点燃,再把香尾贴于额头,口中念念有辞。
夜晚静悄悄,屋内的气氛很快凝滞。
好像有什么看不见却了不得的东西靠近,连屋外的虫鸣都收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