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教她怎么吃人!她的礼数,是我父王差宫里的嬷嬷教的。”
桃子点头:“王上对我可好了,嬷嬷也好!”
“嬷嬷对别家的闺秀都不好,但对桃子不一样。”礼仪学习可不是一门愉快的课程,“她可是魃!”
显然,赤鄢国君对这个难得的小同类也挺关照的。
滚粥要耗点时间,但生蛎和腌虾转眼就上来了。
蛎子是午后刚从海里打上来的,离水不到一个时辰,档主把外壳撬了,先装上来满满一盆。
生蛎子有中指那么长,这个季节又肥又嫩,蘸点特调的酸汁,贺灵川自己就能干掉两盆。
本地渔民就是这么吃的,捞上来就直接生吞,连汁儿都不用蘸。
他给伏山越推荐:“你尝尝?”
伏山越吞了一个,就苦着脸缓了半天:“受不住,你自己来吧。”
太腥了,他这内陆人真吃不惯!
“你能吃人,却吃不了这个?”
焦玉伸着虎头好奇地嗅闻,贺灵川扒了一个给它试吃。
它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
“欸,还是我们小玉识货!”果然猫爱吃海鲜。贺灵川要来一罐黄酒,给两人斟满,“稀客啊,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你还有脸说?跑来这里当岛主,居然信都不给我写一封?”伏山越举杯一口闷干,“难怪当年怎么劝你来赤鄢当官都没用,你是想自己单干哪。”
贺灵川笑了:“当官儿繁文缛节太多,哪有我这样自由自在?”
他也是睁眼说瞎话,当岛主不仅不自由不自在,还天天累得像狗!
当官儿有人给发薪俸,他呢,他得给手下人发薪俸。
“我逛了几圈,你这里是真不错,热闹。”伏山越啜了口腌虾,又皱了皱眉,“生的就生的,为什么还发酸?”
“赤鄢怎样了?你这一年多,过得不错吧?”
“我家老头子还没死。”这回轮到伏山越给他倒酒,“他看不得我太闲,三天两头骂我。”
“你是太子了,该为国君分忧。”
伏山烈来日无多,当然要求太子学习理政,日后好接他的班。
“你这口气怎么跟太傅一样?”伏山越嗤他一声,“不过多亏了不老药案,灵虚城现在对赤鄢客气多了。前线轮兵,这一年我们轮空。”
贝迦作战,藩妖国有协同出兵的义务。从前贝迦总是命赤鄢协战,赤鄢心内不爽。
不老药案发生以后,赤鄢国最受委屈。虽然幕后主犯青阳国师只被削去国师之职,未遭极刑处决,但妖帝还得择机找补赤鄢国,至少这一年不需要赤鄢出兵了。
“我听过几次风声,都说贝迦与牟国要停战,结果一直打到现在。”
刚开始,经过刀锋港和仰善群岛的客商都议论纷纷。但这种狼来了的传言多几次,大伙儿反而没什么兴趣。
“这种事儿谁说得准?”伏山越继续吃他的海鲜砂锅,“说不定,放出这种风声本身就是策略;说不定,两边本来就是打打谈谈、谈谈打打。”
贺灵川点了点头。能有这种见识,伏山越比从前成长了。
有些话,还得由他挑头说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此时生滚蟹粥端上来了,满砂锅咕嘟冒泡。
款待岛主和招待普通客人哪能一样?档主给他的砂锅里堆满了花蟹、鲜贝和肥蛏,真是料头比粥还多,舀一口尝,鲜甜得无与伦比。
有这热粥垫胃,再吃生腌的鱼虾也舒坦起来,不那么容易变成喷射战士。
嗯,不那么容易。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伏山越拿筷子指他,“荧光孢子一度在赤鄢断货,王宫里又重新挂起气死风灯,结果前不久,荧光孢子又来了,这回是仰善群岛出品的。我一问,可真巧,岛主姓贺!”
贺灵川啃蟹腿:“你就为了荧光孢子跑过来?”
“当然不是。”伏山越笑道,“我为阴煞而来。”
“阴煞?”贺灵川一怔,忽然意识到天底下至少有两种怪物不怕阴煞。
一种活的,阴虺;另一种是活死人,魃!
传说魃就诞生于地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