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 当楚恒来到白纸坊南里找独眼老头是,正好撞见了他上回来时,被他迷得都快撞电线杆子的那个小姑娘出门。 俩人在门口相遇,面对面,眼对眼。 “唰!” 姑娘的脸瞬间就红了,招呼都没打一声,低着头从他身边跑过去,就好像看见什么羞于启齿的物件似的。 “这丫头有毛病啊?” 楚恒一脸懵逼的进院,一搭眼就瞧见了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的独眼老头,他连忙招呼道:“爷们!” “哎幼!您怎么来了?快里头请!” 独眼老头对他可是印象深刻,倒不是因为聋老太太那离奇曲折的故事,而是因为那顿大席,实在让人回味。 尽管都过了这么久,可每每想起来,他依旧是直吞口水。 真的太香了! 他早年间也曾阔过,四九城里的大小饭庄也没少去,就楚恒家那顿饭,一点都不必泰丰楼,庆云楼这些地方差! “我急茬,就不跟您客套了,赶紧跟我走一趟吧。”楚恒几步上前,拉着老头就往出走。 “慢点慢点,甭管什么事,先让我把鞋穿上啊!” 老头一把挣开他,弯下腰把趿拉着的鞋提上,同时嘴里问道:“干嘛啊,这是?” “害,甭提!”楚恒也来了碎嘴子的劲儿了,站在一旁叉着腰,嘴里得波得:“上回不是说给老太太找妹妹嘛?好嘛,人找找了,可特么一块堆送来仨,只能找您去辨认一下了。” “嘿,这帮泥腿子,穷疯了还是怎么了。” 老头闻言一乐,缓缓直起腰杆,抖了抖满是补丁的短褂,挺起瘦巴巴的肋巴扇,脸上带着曾为上**英的傲慢,一步三晃的往出走,颇有点满清贵胃范。 “走着,黄爷今儿倒要会一会这帮孙贼!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可当来到门外,上了那辆气派的伏尔加,老头身上气势迅速滑落,探头探脑的跟个土包子似的左瞧右看,满眼都是稀奇跟激动,兴奋的血压蹭蹭往上窜,一张老脸血红血红的。 “哎幼喂!” “这就是领导们坐的车?” “忒舒服也!” “没想到我黄某人有生之年还能享受一把这个待遇啊!祖宗显灵,祖宗显灵啊!” …… 老头为何如此激动? 你想啊。 原先海里那些老板可都是坐这种伏尔加的,搁早年这奏是龙辇,那是平头老板姓能坐的? 光念叨一句都够砍回脑袋的了! 而他呢,不仅直接坐上了,还能里头抽烟。 这对一个一直在追忆祖上荣光的遗老遗少来说,是何等的荣耀啊! 楚恒忧心忡忡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头激动的不要不要的老头,生怕他兴奋大劲儿喽,嘎嘣一下在过去。 好在,老头到底是见过风浪的,再加上身体还不错,激动了一会后,慢慢的也就平复了下来。 老头摸摸屁股底下软乎乎的座椅,瞧了眼前头那位都能扔戏园子里当头牌的靓仔,一时有点摸不准他的身份了,嘬嘬牙花子想了想,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拘谨,向他问道:“爷们,您不是粮店主任嘛?怎么还能开上这个啊。” “这可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是这么回事……”楚恒瞬间被搔到了痒处,添油加醋的给老头讲起了自己如何战胜毛子的经过。 “那孙子长得,跟个大狗熊似的,模样还丑,那是眼如铜铃,口若血盆,活脱脱的钟馗在世,就跟我一块去的,有个叫李江琪的小姑娘,当场就吓尿了!那个味啊~咦!” “不过我是谁啊?xx主义接班人,能怕他这种纸老虎?” …… 就这么一路胡侃神侃,俩人不知不觉间就抵达了大院。 因为多带了个人,警卫们好一阵对老头盘问,到最后还是跟谢老头确认了一番,才把他们放进去。 “突突突!” 汽车飞快的在院中那条笔直的大路上行驶着,老头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与街边那一位位器宇不凡的行人,又想到刚刚门口那个戒备森严的牌场,心里不由战战兢兢:“我说,爷们,咱这到底去哪啊?这地方我瞧着可不简单!早前的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吧?” “差不离吧!您就记住,到这地方少看少说,让您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对了,等完事了少不了您好处!” “哎幼喂,你早说我都不来了!” 老头腿都软了,心肝也跟着颤,他一辈子没少干缺德事,最怕的就是见官,尤其是大官。 “晚喽!” 楚恒一脸莞尔的踩下刹车,汽车稳稳停到了谢家小院门前。 “砰!” 从车上下来,楚恒回头看着赖在车上不肯下来的独眼老头,无奈的走过去,拉开车门,生拉硬拽的把人从车上弄出来。 “哎呀,您怕什么啊,又不是审您,是让您审旁人!”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就是发毛。”老头苦笑着拽着楚恒胳膊,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步入小院。 谢莹此时正在院里,见到楚恒把人领来了,忙走过来,一脸歉意的跟老头说道:“实在对不住您,要不是没办法,我们也不想麻烦您老人家。” “不打紧,不打紧,举手之劳。” 老头急忙摆手,谢莹的低姿态让他提着的心稍稍落下来一些。 又简单的客套几句后,三人一同去了堂屋。 此时,屋内共有六人。 除了谢立轩跟谢军爷俩,还有一名举止拘谨,满头是汗的中年男子,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剩下的那仨,则是三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楚恒扫了眼那三位老太太,面容顿时一肃。 好家伙! 就单看这面向,这几位就不是什么善茬啊! 一个瘦巴巴,尖嘴猴腮,满脸刻薄,正在跟那位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老太太争吵着,俩人谁也不让谁,都说对方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