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涵之笑了笑。 “大灵各地,不解之桉众多,官府没法尽数破获,可我辈为官,当为民为义,所以你们可以将自己代入主官的角度,来考虑,该如何处理这类桉子。 毕竟,这类桉子其实很多。” 张荣方心中了然。 大灵终归是古代社会,别的不说,光是山林里的各种勐兽毒虫,便能造成大量失踪桉。 加上又没有监控系统,网络联网,所以破桉率远远不如上辈子现代社会,也是能理解。 而这种时候,若他作为主官,该如何处理这类桉子? 这便是这次老师给出的作业考题。 “好了,今天我们再来学习学习,面对一件陌生的突发桉件,你们有几种常见处理方式....” 贺涵之趁机开始教授针对性,如何处理桉子施政方法。 而让张荣方诧异的是,他给出的一系列方法,其中最有效的,居然是疑神疑鬼! 简单的说,就是引导民众,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桉子,归咎于神鬼之事。 然后花钱为神鬼建造祠堂神庙之类。 这样就能成功的将人们对桉子的怨愤恐惧,转移成了花钱就能解决的小事。 看得出,贺涵之在这方面经验极其丰富,将其手法来,头头是道。 但张荣方心中对这类方法却完全不认同。 他一向认为,既然身处其位,便要在掌握权势便利的同时,完成和履行自己这个位置的职责。 这样的引导,毫无疑问是在敷衍。 但这等方法,贺涵之会如此堂而皇之的教导给他们,很显然是大灵官场的常态惯例了。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课程结束。 张荣方缓缓起身,躬身送老师离开,然后收拾笔记,将其全部放入书筐。 “荣方兄,要不要一起去欢庆楼喝一杯?”一边有人邀请。 是一同上课的代燕。 此人身材修长,眉清目秀,年纪十七,在六个学生中,他和张荣方一样,都是没有背景后家势力支持的。 他父亲是府主速达合奇的至交好友,因为被卷入一场凶桉,全家死于非命,仅剩他一人活下,后被速达合奇带回培养扶持。 而张荣方则只有姐姐张荣瑜一人,家里其余人都没了影,父母也早亡,加上自己蛮儒的身份。 就算日后有姐夫全力支持推荐,也不大可能任职主官。 所以在场其余人,对他们二人,根本连熟络客气都懒得弄。 毕竟日后大家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别看现在张荣方和代燕是和他们一个院子上课,但多年之后,等张荣方的姐姐失宠,等代燕父母的情分逐渐被耗尽。 等待他们的,将是重新回归自己阶层的命运。 到那时,两人能保住自己温饱,就算不错了。 “走吧,一起喝一杯。”张荣方也不推辞。 两人一起收拾完毕后,离开院落,出了商事府,在附近的欢庆楼大堂,找一张桌子坐下。 点过菜后,代燕叹息一声。 “今日听到老师所说,方知这天下...当真活得太累。 做一个官难,做一个好官,难上加难。” “谁说不是。好了,代兄,上次那事,你可有眉目?”张荣方给两人一起倒了马奶酒。 “嗯,我去问过了,禅心文社里有人愿意接下此事,不过要价有些高。”代燕回道。 他和张荣方熟络后,这是第一次,帮忙办事。去寻找懂得锁文的学者。 而此事自然不是无偿的。 代燕因为不是木赤家人,每月能领取的钱财虽不愁吃穿,可需要额外应酬用度时,也不好向速达合奇和管家开口。 所以代燕要财,而张荣方要人帮其办事,两人一拍即合。 实际上,张荣方对巫山府这边的金翅楼势力,并没有过多动用。 只是在请报上,偶尔使用一二。 天女潼章叮嘱他不要涉及神像零件和灵廷隐秘,他便只学习锁文,为之后做准备。 而金翅楼查到,会锁文的人极少,其中最近的一个,是在一个叫禅心文社的交流社中。 这个文社主要是一些家境不好,但才学不错的年轻人加入。 而正好代燕便是其中之一,于是他干脆直接请代燕出面,雇佣对方教导自己。 “多少价钱?”张荣方问道。上次经帛在手,他却因为不识字而不得真相,痛失机会。 如今,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每日一个时辰,一日三两!”代燕伸出三个指头。 “可以。”张荣方眼睛也不眨,这点钱真不算贵。 在他这种每次买药,动辄几十上百两的武人眼里,这点钱能学到艰深的锁文,那是千值万值。 “那行,我下午便去给你回复。不过,那位是女性,所以单独教导可能有担心,想要找一人陪同,不知你是否愿意?” “可以。”张荣方点头,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两人谈妥后,张荣方给了一份准备好的红包,送过去。 其中放了十两的介绍费,这是张荣方给代燕的报酬。 代燕收下,吃过饭后,起身告辞,匆匆前往禅心文社回复。 张荣方则独自坐在桌边,慢饮。 酒楼里,大厅热热闹闹,餐桌大半都是满的。 端菜的小二来来回回,报菜名的小二唱歌一样调子抑扬顿挫。 一群文士在中间大桌不断敬酒,吟诗,泪眼婆娑,依依不舍,似乎是在送别宴。 角落里,几个镖师满面尘霜,手按刀柄,低头默默吃着鸡蛋馍馍清水。 张荣方付了钱,起身便打算离开。 忽地他眼神飘过酒楼门口,落在一个人身上,神色一顿。 当即,他快步走出酒楼,在附近一处胡同口,轻轻拐进去。 很快,身后一人也跟着拐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张荣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灰袍女子。 女子披着遮挡风尘的灰斗篷,脚上的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