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门口,新帝重新和叶宁语碰面。
两人都没有说完,沉默地往前走。等待出了院子,叶宁语才缓缓开口。
“三妹没说要送你?”
“说了,我说若是她送我,我回去了也无心朝政,恐怕得变成一个不理政事的昏君。”
新帝说着,自嘲一笑。“我可没说谎。”
叶宁语闻言,心里五味杂陈。三妹此生能有一个如此真心待她之人,太不容易。
“我……后悔了。”新帝语声有些哽咽。
“后悔什么?后悔当初跟三妹互许终身?”叶宁语看着新帝,心中也涌起万千波涛。
“不。”新帝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后悔当初为何要接下如此重担,坐上那个位置。就算段家无人,这普天之下就没人可以管好大虞了么?为何非得是我。”
“陛下!”叶宁语一惊,她实在没有料到新帝会说出这番话。“刚刚的话切莫让有心之人听到,否则后患无穷。”
新帝眼中含泪,神态落寞且悲凉。“我不是一个好皇帝,这天下人离了我,也可以有另一个皇帝。可阿秋不同,与她互许终身的,只有我。”
一滴泪从叶宁语眼角滑落,她亦是第一次生出了后悔之心。“棠梨是有花期的,可叹当时我也只看到了开花之时的烂漫,竟一时误了两人,对不起。”
叶宁语本不想说这种话,可当初他们二人之事,是她一手撮合。此前新帝的生父与叶家有如此大的纠葛,他们两人都能挺过去,可见新帝的心有多坚。
如今,阿秋若真的走上这条路,不知他又会如何。
“不。”新帝看着叶宁语,“与她在一起,我从未后悔过,以后也不会有悔。”
叶宁语怔愣地看着这个年纪并不大的新帝,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果决。
“她说,半月后,她想同你们一起去剑南道。”
“七月是我外祖母生辰。”
“也好。”新帝苦笑了一番,“让她出去走走,心情也好些。”
“你……”叶宁语想问什么,却不忍心问出口。
“我被那个位置困住,言行举止皆要顾及朝臣和天下人的感受,连今早出宫都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很可笑?”新帝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意。
“剑南道山好水好,或许阿秋能在那里舒展胸怀,我会给陛下写信。”
新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随即戴上兜帽,落寞地朝府外走去。
叶宁语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跟上去,亦没有叫住他。
她就这样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云!”江氏和段氏急匆匆赶来,“陛下来过了?”
“走了。”叶宁语回头看了一眼叶宁秋的院子,再无话。
妯娌二人也对视一眼,望着早就看不到背影的府门口方向,长长叹息。
这几日,全府上下都在筹备着主子们前往剑南道的事。虽说剑南道只是江氏的娘家,可叶宁语和叶宁秋要离开这么久,闲不住的叶宁希自然不乐意,向段氏求了好久,苦口婆心地说要去找自己的好姐妹江曼青,段氏缓了三五日才答应这个请求。
叶宁希一去,叶宁冬也吵着要凑热闹。
一家去了四个姑娘,独留叶宁欢在家,恐她多想。于是,江氏一拍板,干脆府上所有的姑娘都跟着去。另外,再加上江氏和江姨娘。至于家里的男儿们要上学堂,不能出远门。
几位姑娘高兴坏了,早早开始筹备各自的行囊,反复询问剑南道气候如何,风土如何,每个人一应衣着用度,装了满满几大包袱。
除了各自的行礼,还有江氏给母亲准备的寿礼,叶家各房给老夫人的寿礼,以及江氏给娘家众家族准备的礼物。直到出发前一天,十辆马车才装点妥当。
出发的这天,天刚蒙蒙亮,昭平街异常安静,国公府门口却是一片喧哗。
叶宁语带着四个妹妹几各自的贴身丫鬟逐一上了马车,众姑娘异常兴奋,就连最为少言的叶宁欢也忍不住和叶宁秋说起了路上的安排。
江氏早在前两天就给娘家去了信,车队一入剑南道,便有江家的人来接。
而叶家,肖护卫带着二十人,方延庆、方延贺兄弟也一路随行。
叶家其他人在门口相送,段氏跟到了叶宁希的马车前,一个劲地叮嘱。“出门在外,要听你大伯母和你长姐的话,不可随意惹事。还有,到了江家你沉稳些,别整天叽叽喳喳的,见着江家老太太替母亲问好……”
“哎呀知道了知道啦!”叶宁希不耐烦地拉下车帘。
“这孩子……”段氏在车外满脸不乐意。
前方的马车上,叶宁语、叶宁秋和叶宁欢同乘一辆,江氏和江姨娘同坐。
“还说四婶啰嗦,你看,长姐带着二姐三姐同乘,不叫你,就是嫌你啰嗦。”叶宁冬笑嘻嘻地看向叶宁希挤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