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一旦设下镇魂大阵,本该自行流入幽冥九泉投胎转世的魂魄也无法离开大陵,只能在无尽的黑暗岁月中消磨干净记忆,被仇怨侵蚀,变作怨魂煞。
而后又被那净煞阵吞噬。
其间险恶环环相扣,思之遍体发凉。
只是裴家人恐怕没想到,后来会出燕平这段岔子。
孟沉霜:“我猜两个相连的大阵是为了消耗尽墓中魂魄,阻挠他们离开投胎。但裴氏与燕氏无冤无仇,何必做出这种阴险勾当。”
“若是有冤有仇呢?”
“什么意思?”孟沉霜问道。
“灭门燕氏者是天魔族,据说是想从燕家找到一样宝物,但直到最后结案,都无人知道这宝物是什么,天魔俘虏要么死在晴川之夜,要么死在辑案台审讯中,虽然找不到答案,但敌人皆亡,死者下葬,一切就这么不了了之。”谢邙道,“但近来南麓之战后我才发觉,天魔与天上都,或者说,掌控着天上都的裴氏,从未截然相对。”
“你担心燕氏灭门背后有裴氏的手笔?”
“只是个猜测。若是如此,便能解释燕氏大陵中的阵法,而且……除裴氏以外,你观修仙界中如今,还剩下多少世家?”
曾经的修仙界中的高门大户,近乎覆灭殆尽。
虽有新贵世家,力量却终归弱小,抵不过逐渐崛起的各大宗门。
因此,天尊之位中,只余下裴氏这一姓世家。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能几l时。
人们原只当是属于世家大族的时代已成过去,但如果,有一只手在暗中扭转一切呢?
伏雪庐中的空气仿佛和时间一起堆叠凝固了。
好似有暗影在孟沉霜背后缓缓展开,不断拉扯着他的神魂,想要撕碎头脑中不甚明晰的那个答案。
不,不,还是不对。
“南澶,就算裴家真做了这些事,难道我便会是那个行侠仗义之人吗?”
孟沉霜眉间沉着复杂。
谢邙的目光在孟沉霜脸上定了定,不等他说些什么,孟沉霜已经再度开口,似乎刚刚的那个问题并不是个真正的问题,孟沉霜心中有一个答案。
他不认为自己是。
而且若只是见不得裴氏气焰嚣张,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去桐都便是。
杀了六尊,杀了亲友故人,这算什么呢?
“除了我从不认识的问空以外,顾笙白、别羡鱼、莫雩都是故人,与裴氏并无瓜葛,还有那擎神丹,显然是要用来救人,而非杀人。”
孟沉霜喃喃道,“我不明白。”
“天上都事远在碧海青天外,若你记不起,便与你我无干,不必再想。”
“不!”孟沉霜打断他,“我不能不想,谢南澶,我躲不掉。”
被未知掌控的恐惧再一次浮出水面,瞬间仿佛坠入深崖。
就算他能躲开世上所有人,和谢邙隐遁入无人知晓的山林,脑子里的系统仍旧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冰冷机械的注视之中孟沉霜无处可逃。
要么理解它,要么毁灭它,总之不可能永远惴惴不安又无动于衷。
还有那怪异的、令人不解的天命——他怎么会穿进游戏之中?游戏的世界怎么会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谢邙凝视着他,陷在阴影中的五官模糊不清,神情难辨,但拂过孟沉霜额头为他拭汗的手却轻柔至极。
“好。”
他应得太快太平静,没有半分疑问与怨言,反倒叫孟沉霜神思难定,后脑窒息般疼痛,勉力解释能说出口的事:“至少,至少我得知道,我是不是曾找到过擎神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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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撕裂层云,八因山间云翻如墨。
刹那间,闪电如利刃般劈向山中,桐都卫挥剑艰难地阻下这最后一道天雷,半跪在泥泞之中,吐出一口血。
在他身侧,另外三位桐都卫已经支撑不过这化神雷劫,全部昏死过去,渡劫之人更是早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株小小的建木树苗却在雷光中散发出隐隐清辉。
唯一能动弹的桐都卫喘了口气,艰难地撑着剑站起来,颤颤巍巍朝着渡劫之人走去。
然而刚跨出一步,后脑轰然一声巨响。
一截被电焦的木棍打在桐都卫后脑上,直接将他击晕。
桐都卫身体一软倒进泥里,露出身后一袭粗布麻衣的孟朝莱。
他扔了棍子,几l步上前,把昏过去的莫惊春抱起来,见他一切安然,这才松了口气。
雷云过后,大雨倾盆哗啦啦倾盆而下,在山林间交织成漆黑的雨幕。
孟朝莱怀里抱着莫惊春,又用灵力提着四个昏迷的桐都卫,把他们
找了个地方扔远了,自己带着莫惊春向反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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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余下面容依然清俊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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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澹水九章之前,孟沉霜还有一件事要做。
燕芦荻从昏睡中醒过来几l次,情绪始终不稳,痨死生着实无奈,只能下药让他再次睡过去,以免他走火入魔把整个澹水九章给劈了。
但沉睡只能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