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
但谢邙心中,又有几分祈盼,于是某日与孟沉霜独行时,开口问道,如果他想要见孟沉霜,该去何处寻他?
孟沉霜说自己浪迹天涯、萍踪浮影,没个定数。
这听上去像是不想被人了解行踪,谢邙正要歇了心思,孟沉霜忽然又道,谢邙可以上长昆山剑阁寻他,只要他不在外游历,就会待在坐月峰上。
谢邙讶然:“我以为剑阁避世千年,不愿待客。”
孟沉霜骑在白马上,笑道:“那你就偷偷上来,接着!”
一块环形碧玉佩被从孟沉霜腰间扯下,转手抛给谢邙。
“这是我的剑阁通行令璧,拿着它就可以穿过剑阁护山结界,你走南面上山,御剑往坐月峰飞。坐月峰上有水泊碧树,很好找。”
谢邙接住飞抛过来的剑阁令璧:“你没了令璧,如何回山?”
“那就跪在山脚哭,告诉师尊弟子顽皮,弄丢了令璧,回不了家了,他总不至于将我拦在家门外。”孟沉霜回过头,看见谢邙竟在蹙眉深思,不由扬眉,“嗯?难道谢督领循规蹈矩,觉得我这样顽劣之人,该被抓紧讯狱地牢,大刑伺候一番?”
“我只是怕上了山,被剑阁里你的师尊师祖当做毛贼,乱剑伺候。”
“那你便出剑和他们打一架,说不准打得过!”
谢邙并非担心剑阁大能会如此有失风度。
他只是讶于孟沉霜竟如此轻易地邀他上坐月峰。
等谢邙在不久以后,持令璧上剑阁,先依礼拜见了时任剑阁阁主,孟沉霜的师尊孟瞰峰,这位须发皆白的逍遥长者自然没有对谢邙出剑。
在见到谢邙的第一眼,他便道,谢邙一定是为孟沉霜来的。
待谢邙表明身份,说清楚令璧来历,孟瞰峰直接给他指了通往坐月峰的山道。
这完全在谢邙的意料之外。
他曾用脆皮烤鸭从别南枝的狐狸嘴里打听来,顾元松当年上剑阁,剑阁阁主孟瞰峰言,没有孟沉霜的亲允,他这个做师尊的不能随意带人上孟沉霜居住的坐月峰。
是以顾元松只在三千月峰上,隔着漫天风雪飘飞,遥遥眺望见坐月峰北碎梦崖。
此后,顾元松再也没有上过长昆山。
或者说,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孟沉霜从未带任何人上过长昆山。
除了别南枝。
因为他是只小狐狸,毛绒绒一团缩在孟沉霜的衣襟里,不算人。
像别羡鱼那样把自己当人的九尾狐妖,也不曾得到过邀请。
谢邙走在雪花弥漫的剑阁山道上,心绪重重,白雪覆首。
直到上了坐月峰顶,飞雪骤消,春风拂面,把深雪融化成缕缕白雾。
坐月峰上草木碧绿,泊水温柔,全然不同于长昆山风割雪剖之象。
有一古庐飞跨水上,庐中无人,寂静杳然。
谢邙环顾峰头,试图找到人迹。
忽然之间,他听到一声如春日风鸣桃花般的呼唤:“谢南澶——我在这边!”
谢邙的目光循着声音跨越湖面,终于在一片碧树环合中找到了拿到熟悉的白衣身影。
他飞身掠过湖面而去,发现此处有一座楼阁粗略骨架,旁边还堆放了不少粗壮原木,孟沉霜就坐在一截裸露的屋梁上。
他用襻膊束起了宽大的衣袖,谢邙抬起头,便看见那双白玉一般在春阳下闪动着光泽的有力手臂。
这双手原是用来握这世间最锐不可当的宝剑的,现在却在抬木梁、削榫卯、磨凸节。
修仙界中修士大能呼风唤雨,有撒豆成兵搬土造梁之术,又或有前呼后拥、鞍前马后的仆从弟子,少有人像凡人般亲手造庐搭屋。
即使有,也不会有人去想这样的人是孟沉霜。
名动天下、缥缈出尘的浮萍剑主怎么会亲手劳碌烟尘。
然而孟沉霜从屋梁上翻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发髻如烟,双目粲霞。
“你怎么忽然来找我?”
谢邙望着他:“想见你,便来了。”
“你该早些告诉我你今日要来。”
“是我搅扰你了吗?”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只有我一个人在坐月峰,你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搅扰。
“只是我原本想着,最近什么时候去寻你,同道往南海观潮,又听闻你公务繁忙,少得空闲,只好搁置计划。”孟沉霜道,
“但你若是早半月告诉我,你会上长昆山见我,除却如今相见,今日以前也有种种欢喜,实不必为南海潮景遗憾烦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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