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终于落地撞上什么地方时,整个人在地上连滚了十几圈还没止住,直到有一道莫名的力道踩住了他的衣摆,才终于堪堪停住翻滚。
睁开眼睛一看,发觉自己竟然停在一处水岸上,半边身子悬在外边,差点落水。
可这水……是幽绿色的。
水中一颗颗惨白的头颅脸朝上,顺着水流向前漂浮,他们或哭或笑,或睁眼或闭目,像是无数断了根的莲蓬,空无所依。
这是什么地方!
孟沉霜猛地回过头,望向自己衣袍被压住的方向,一柄冰冷的长戟猝然映入眼帘。
长戟的主人屹立在幽光暗影中,双手握住戟身,而他身后的另外一双手,还拿着锋利的刀剑与长
鞭。
而他的脸……盖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铜面具。
两只眼睛穿过面具的孔洞,血淋淋地俯视着孟沉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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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江南已是春末花落时节,极北魔域里的风雪却仍呼啸如刀割。
孤鹜城中落下的血却在长街烈焰灼烧的高温中,化成暴雨落下。
天魔族的残暴将士自东方花不注泽而来,长驱直入八百里,在天魔王阿耶山的带领下,冲破魔君燃犀在东面布下的防线,直捣魔君老巢。
好不容易重新规划建起的孤鹜城再度沦为火海,惨叫声比雪风的嘶吼还要凄厉。
一片漆黑的点墨山上也陷入兵荒马乱,堕魔卫兵们与天魔兵杀在一处,吼声整天,血流遍野。
有些堕魔卫兵自始至终没有感受到魔君燃犀的血脉召唤,整个人已经被天魔族吓破了胆,直接跪地求饶投降。
天魔士兵狞笑,抬起骨刃,一刀便砍了堕魔头颅!
凝夜紫宫中的堕魔们被打得人心涣散,早就各自收拾包袱四散奔逃保命。
唯一人手握双刀立于银涣殿外,阻拦不断逼近的天魔王阿耶山。
阿耶山身高八尺,魁梧如山,鹰鼻鹞眼,额上天魔犀角翘如钩月,环着铁蒺藜样的饰物,浑身浴血如狰狞猛虎,步步向前踏去,嗤笑道:“落罔啊,你就这么喜欢在燃犀脚底下,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吗?”
阿耶山落在泥泞雪地里的每一步,都仿佛地动山摇。
落罔拦在紧闭的殿门前,怒视着他:“阿耶山,给我滚!”
“你还要负隅顽抗?”话音未落,阿耶山已经没有耐心和落罔僵持拉扯,手中巨大的骨刃携着千钧之力直斩向落罔!
天地之间飞雪狂飙,漆黑的天魔力量裹着无数血滴肉末劈直落罔身前,落罔手中双刀在胸前交叉,勉强抵挡住这一击,可脚下却被这恐怖的力道推得直往后退。
砖石存存龟裂,落罔的后脚已经抵上了银涣殿高耸的门槛!
殿中犀角火的温度透过窗纱传出来,雪水沿着檐角滴落,织成一片雨幕。
落罔紧咬牙关,面目已狞如恶鬼,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挑衅,怒吼着抽刀奔袭向阿耶山,一跃而起,并刀砍向阿耶山的脑袋!
阿耶山横过骨刃当下这一击,转瞬之间,二人便已过了数十招。
阿耶山手中魔熊骨制成的骨刃腥气迫人,落罔渐落下风,唯有一腔怒火支撑着他与阿耶山对战。
可他的力量不足以与阿耶山抗衡,又过了三十招,落罔被骨刃击中肋骨,喷出一口鲜血,阿耶山抬腿一蹬,把他的胸腔蹬得凹了进去!
落罔的身体被踹飞,像个破布袋子一样在泥地里翻滚,阿耶山紧追而去。
“呵——送你去下辈子继续当狗。”他一脚将人踩在脚下,亲眼看着落罔在骨骼内脏爆裂的痛苦中咽了气。
阿耶山蹬开破烂的尸体,毫不留恋地转身大步迈向银涣殿,几个天魔将领在这时跟了上来,担忧地
对他说:“属下们打听了魔君侍卫这些日子里还在进出银涣殿燃犀角火、送饮食衣物,这燃犀不一定离开了。”
阿耶山斜瞥他一眼:你难道以为,燃犀是龟缩之人?他要是还在,早出来同我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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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话音落下,阿耶山亦换上一副严肃警惕的面貌,浓粗的眉紧紧压着眼,跨步走到银涣殿门前,砰地一脚踹开了银涣殿大门。
风雪刹那奔涌入殿,阿耶山站在殿外,眼珠一震。
只见那高耸的王座上,有一人斜倚软榻,身旁还有一头霜发的无涯仙尊为他端茶倒水。
他听见门口的响动,垂首望向飞雪中耸立的阿耶山。
阿耶山与他的青色魔瞳骤然相触,喉中溢出了那个压抑许久的名字:“魔君燃犀……”
王座上的人听到这个名字,缓缓起身坐正,目光始终注视着阿耶山,却没有说话。
阿耶山与他对峙着,握刀的五指伸张又闭拢,重新扣紧骨刃刀柄,疾奔冲向魔君王座,庞大的身形带起阵阵劲风!
不论这个燃犀是真是假,他都要先发制人!
漆黑的魔气环绕在阿耶山周身,几乎如黑焰喷涌燃烧出一丈,是以还不待骨刃刺出,那魔气已灼至魔君燃犀与谢邙身前。
阿耶山猛然一刀劈下——
噗——
噗!
只听得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