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
实验人员的白大褂和眼前几个高中生毛茸茸的头发重合在一起,刺目的光线逐渐暗淡下去,只有远处手电筒传来的些许亮光还能让人看清互相的脸。
顾星河尝到嘴里的苦涩,他下意识舔唇,再一次深刻地品尝到感冒药的涩味,涩得他下意识全身一抖。
“啊,总算醒了。”他看见桑秋班上的学习委员,对方拿着水杯,满意地冲着他点头,“这个药还是管用的,我再给你量量体温吧。”
顾星河环视周围的人。
他看到易风顺和丁一帆半跪在身边,邓归坐在地上,有点神游天外地往外看着。
顾星河:“......”
他醒来的不是时候。
他只能这么想。
他还没有看到那位审判官的真实面貌,还不清楚审判官的身份,甚至根本没搞清楚桑秋死去的真正原因,他只是接受了东区的提议,然后以这种方法暂时逃离束缚网内。
——但是。
顾星河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
神智清醒的同时,似乎对所谓的未来记忆也逐渐脱离,原本的记忆涌上心头。
...但是。
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这边的桑秋并没有出事啊。
顾星河扶着额头晃脑袋,把顾教授思绪甩出去的同时,原属于高中生的思维也逐渐回笼。
他忽然很想见桑秋:“我哥呢?”
“你说桑秋?”丁一帆在旁边应话,“他应该过一会就来了,你现在感觉怎样?”
“有点晕,但是还好。”顾星河说,他感觉自己嗓子有点哑,“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邓归弱弱地说,“突然烧得很厉害,还好感冒药有用。”他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星河。
顾星河诚恳地和他们说道:“谢谢你们。”
其他两人倒还没说什么,邓归立刻惶恐:“哦,那倒不必...”
他还没把推脱的话说完全,原本一直关注着门口的目光一动,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邓归把话咽下,撑着地让开一条道,让门口骤然进来的身影越过他身边,急匆匆地感到顾星河身边。
顾星河只是眨眼的功夫,门口的身影便走到眼前,熟悉的身影蹲下,双手捧住他的脸,随后用手背试额头的温度。
桑秋的手没有用多少力气,动作也很温柔,却仍然带着让人难以反抗的力道。
顾星河顺从地仰起头,让桑秋更容易用手测试体温。
“是有点烫。”半晌,桑秋才把手放下来,温声说,“但醒了就好。”
顾星河摇摇头:“别担心,我没事。”
他近乎依赖地贴近桑秋的手心,感受对方手上的温暖,噩梦带来的阴霾散去不少。
应该没关系。
未来和现在并不完全挂钩,桑秋现在没有出事,他也不是孤单一个人。
顾星河轻叹口气(),任由桑秋拍自己的脑袋。
这么大还和小孩子一样撒娇啊。桑秋对顾星河贴近的动作有些惊讶(),不觉好笑,叮嘱他,“现在局势紧张,我没法一直照顾你,你现在不舒服,要记得跟紧易风顺他们,听我们前线的号令走。”
他把顾星河揽进怀里,抱了一会。
顾星河闻见独属于桑秋的熟悉味道,也闻到些许血腥味,心中一紧,抬眼去借着光打量桑秋。
桑秋是中间匆匆赶过来的。
之前,顾星河一直醒不过来,强行喂药进去都喂不进多少,温度又似乎节节上升,令人忧心。
邓归和易风顺担心得厉害,一度以为顾星河要厥在这里,丁一帆也坐不住,直接跑下楼让人给桑秋传话。
没想到传话没多久,顾星河就逐渐好转,甚至直接醒了过来,精神抖擞,而桑秋也恰好抽出时间赶过来,身上的血衣都还没换掉。
丁一帆没直接跑到四楼,只是在五楼和值守的人说了一嘴。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从楼梯间隐隐听见楼下怪物咆哮和兵器交锋的声音,只是听声音,也能听出局势的紧张。
桑秋身上溅了大片血迹,因为量多,所以几乎变黑结块了。
也因为衣服彻底脏污,他们很难单靠外观,看出桑秋是否受伤。
只是看桑秋抱住顾星河,又急急走掉的脚步来看,不论对方身体如何,下边都还是非常紧张危险的。
顾星河下意识撑住地板,想站起来跟上桑秋的步伐。
但病后带来的四肢虚软,让他无法立刻站起来,这让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桑秋离开的背影。
这让他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死死盯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脑袋里不好的猜测不断酝酿着。
噩梦里,顾教授是失职的。
他在桑教授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离开,没有跟上桑秋的步伐,屡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乃至幻想里,才导致了一切悲哀的结局。
顾星河不希望自己重蹈覆辙。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现在的处境都要比噩梦里急迫不少。
顾星河猛地揪住自己的额心:“做点什么...”
“你还好吗?”易风顺又问。
他敏锐地发现了顾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