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
刚刚灵气蓬勃,牢牢困住银衣的阵法一瞬间发生了震颤。
“阵法要破了。”
宋汐冷静的看着阵法上的旗帜快速的随风自燃,“我们没有时间了。”
谢越也蓦然停笔,神色莫名的抬起头,他握着手中厚厚的一沓符篆,沉默的看了一眼已经因为过分承载灵气,有些裂纹的狼毫笔。
他的精神力枯竭,灵气透支,最得手的狼毫笔也濒临报废边缘。
画符的成功率已经越来越低。
可是,还差一张。
就差一张。
但是在银衣倾盆的怒火里,差的已经不是一张符篆。
——是一条人命。
谢越狠狠团掉画废的符纸。
再画已经来不及,这意味着,一定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
青年松开紧皱的眉头,朝着看过来的宋汐和叶忘忧微微仰脸,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他第一次抬手,认认真真擦了擦鼻尖的血迹,“我们可以走了。”
“快发给他们。”
他指着两艘飞舟上劫后余生的修士们,将那一沓厚厚的符篆珍而重之的放到叶忘忧和安煜之等人的掌心,“发完,我们就走。”
“好。”
“你不给自己留一张吗?”叶忘忧接了个满怀,忍不住有些奇怪的看着谢越空空的双手。
谢越微微一顿,从储物袋里面不改色的抽出一张符篆扬了扬,恢复了平日里超然物外的模样,“放心,我的在这里。”
叶忘忧点头,没有迟疑,也没有怀疑,迅速转身,将符篆分发下去。
眼见着修士们一个个感恩戴德的接下缩地成寸符,利用符篆成功消失在原地。
谢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负手而立,手里握着的赫然是一张空白的符纸。
“……”
***
与此同时。
随着阵法旗帜的燃烧,银衣似有所感,第一次将视线从雏菊身上挪开,落在了逐渐消融的阵法上。
抬头这一眼。
银衣恰好错过了雏菊脸上一闪而逝,难以遮掩的痛苦。
烫。
太烫了。
仿佛燃烧的不仅仅是旗帜,还有她的生命。
雏菊抬手,不动声色的按住后颈的彼岸花,她笑着朝着仿佛察觉什么的银衣开口,带着些商量的口吻,“银衣,可以不去吗?”
“……你知道的,雏菊。”
银衣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终究是有些不悦的皱眉,但和雏菊说话的态度依旧掺杂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个宋汐意图救走山洞里所有的仙根备选,还让我在那么多狼骑面前失了颜面,害得我失去了那么多左膀右臂。”
银衣坚定的开口,“留不得的。”
“可是。”雏菊有些艰难的开口,“那些狼骑……”明明是你自己亲手杀死的啊。
对上男子有些病态又执拗的视线,雏菊的话突然如鲠在喉。
可是银衣,那些山洞里的修士,也是你派人抓回来的。
什么时候自救,在这个世道里,也变成了一种过错呢?
这明明……也是我们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啊。
雏菊有些难过。
男子冷硬的轮廓渐渐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合,又分开。
银衣终究是变成了她最陌生的模样。
银衣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直接捏着符篆,欢天喜地消失在原地的修士,有些耐不住性子。
“乖。”
他抬手敷衍的揉了揉雏菊的脑袋,语气柔和,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强硬:“在这里等我。”
男子起身,毫不犹豫的朝着阵法外面走去。
步履匆匆,头也不回。
颇带着几分焦急的意味。.
雏菊微微愣住,她无声的笑着摇了摇头,后颈灼烧般的极致疼痛让她的双眼都漫上了一层水气。
她聚拢掌心,放出最后一丝灵气。
阵法破裂的速度顿时减缓。
雏菊似有所感,冥冥之中和阵法外的宋汐对上了视线。
她张了张嘴。
宋汐看得分明。
她在说:宋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眼看着那些修士们都撤退的差不多了,秦雅握着两张符篆,走到宋汐身边,塞到她手里一张,“汐汐,别发呆。”
“我们也该走了。”
宋汐收回视线,接过符篆,略略停顿了一下。
她和雏菊的交易是两个人单独说的,其他人只听见了雏菊的天道誓言,以为只是雏菊的单方面叛变。
宋汐敢肯定。
以这帮犟种亲传不怕死的尿性,倘若她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