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害死了人啊!要不是你一直拦着,大门早点换了的话,鬼差就不会找上我老伴!你赔我老伴,你赔!”
老班觉得刘家实在是不讲道理,自然不肯任由他们这般欺负自己,便当即掏出电话要报警,谁知刘大爷家的两儿一女上来就争抢老班的电话,甚至还揪起老班的衣领企图使用暴力。
站在老班身后的班泯立刻操起了角落里的铁锹,就如一同疯狂的小兽一般,怒吼着冲向了刘家四口。
铁锹乱挥乱舞,刘家两个儿子竟也难以招架得住,连连退后,生怕被一铁锹敲到脑袋。
倒是刘家的女儿撒泼般地冲上来抢夺,那个女人块头很大,体重几乎是班泯的两倍,她用力扯过铁锹,锹尖一下子削掉了班名左侧眉骨上的皮肉,不仅左眉断了半截,连同一块肉也被切了下来。
顷刻间,班泯的左边脸就被鲜血覆盖,血珠“啪嗒”、“啪嗒”地砸碎在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
刘家的儿子见了红,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老班则是怒上心头,他抓起地上的石块就朝刘家砸了过去,刘家儿女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班家,丧家犬一般地钻进了对面自家大门。
老班一石块砸中刘家的那扇铁门,活生生地砸出了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凹块,他破口大骂道:“姓刘的,你们谁再敢来找我家麻烦,我他妈就把你们全家都杀了,活剥了你们的皮!”
门口的刘家人谁也没敢吭声,老班气不过地啐了几口吐沫,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里时,班泯正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班柠与班珏琳在忙着给他清理伤口。
满地被鲜血浸红的纱布,班柠催促班珏琳再剪出新的纱布来,这一块刚剪好,班柠就一把夺过,用力按在班泯的伤口上。可没出一会儿,纱布又红了,这血根本止不住。
老班担心班泯休克,赶快扒拉着他站起身,坐进自己停在院子外面的车里,他们得去医院的急诊缝针。
仅有5厘米的口子在那天缝了7针,因为是眉骨,毛细血管多,缝针的期间也是血流不止。而且麻药上劲儿慢,班泯几乎是忍着剧烈的疼痛被缝好肉皮的。
那天出了医院,老班带着班泯、班柠、班珏琳三兄妹去了当时县内最贵的一家烤肉店。
平日里的老班不管孩子们怎样央求,也是不舍得来这种地方的。但是那天,他破天荒地允许班泯点了牛胸口来烤,还准许他吃咸口的冷面。因为,这家店的咸口冷面要比甜口的贵上3块钱,老班此前总是觉得没必要为个冷面破费。
班泯受宠若惊地问老班:“你真的同意?”
老班点头,不停地说着:“想吃什么就点,吃饱,吃好,你今天要好好补补血。”
班泯开心极了,班柠和班珏琳也沾了光,一边吃一边傻笑,班珏琳那会儿还小,吃到好吃的东西总是用力的吧唧嘴,班泯觉得吵死了,凶她几句,那天的她也不敢还嘴,顶多是小点声吧唧。
最后,四口人还喝了大麦茶,第一桶免费,但是续杯的话就要加钱。老班也很舍得,续了两大杯。最后吃饱喝足,班泯有点不好意思地提出个要求:“想打包一份特色的烤鸡架带回去。”
老班还真的同意了,要了一份烤鸡架,让班泯带回了家。
只是,自那之后,班泯被削掉的半截左眉长不出来了,光秃秃的一块,和右边的眉毛极其不对称。
老班每次见到班泯那秃掉的半截左眉,心里都不是个滋味,他打听到美容院可以纹眉,但班泯坚决不肯,他觉得自己一个男的,干那种老娘们家家的事情很恶心。
又过了段时间,等到伤疤稍微好一点后,老班从女同事那里搞来了一支眉笔,派出班柠学习使用方式,要时常给她哥把那秃掉的半截眉毛画出来。
所以,在长达3年的时间里,都是班柠为班泯画左边的断眉,她有时也嫌烦,会抱怨,但行动上倒是没有偷过懒。
而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摸出班泯左边眉骨上的缝针痕迹,7处,有点凹凸不平,那会儿根本没有无痕祛疤式缝针技术,班泯留下的疤痕是永久性的,如果不补上眉毛,那疤痕就会暴露无遗。
一旦近距离观察,就能看出那如北斗七星般连在一处的疤痕。
那种触感几乎已经刻在了班柠的指肚上,她不会忘的,也根本不可能忘。
如果不是和赵虎距离这么近——如果不是她抬起手的瞬间摸到了他的眉骨——如果……如果班泯还活着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的班柠恍惚地抬起头,她望着空荡荡的胡同尽头,赵虎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她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她只知道,一定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在这个小县城里,不可能会存在两个同样缝过7针的断眉男人。
4.
老一辈的人常常喜欢用“命数”来解释那些不符合常理的状况。
班珏琳觉得,那大概就是她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