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天香楼的金碧辉煌,樊楼略微有些低调。 但但凡认识些字的食客都省得,樊楼的牌匾,乃是前朝书法大家梁京所书。 如今梁京的字,已然是真迹难寻了。 也就是说,樊楼已经历经两朝风雨,但仍旧屹立不倒。 樊楼背后的主人陈家,一直都很低调。 低调做菜,闷声发大财,是陈家的宗旨。 但……樊楼大堂的四十八根柱子,材料就很不一般。秦想想进得樊楼大堂,直觉让她瞄向那些需要双手才能合抱过来的柱子。啧,这里随便一根柱子,都能抵上十间秦家食肆。 秦想想脑袋虽然不乱转,但眼珠子是转个不停的。 樊楼,可真真是低调的富贵窝。 红袖跟在秦想想后面,低眉顺眼的:“大娘子,跟在我们后面的,似乎是文昌侯。” 哟,陈桂春还邀请了文昌侯这个老熟人呢。 秦想想大大方方的回头,和文昌侯对上眼。 文昌侯穿得富贵逼人,见有个貌美的小娘子回头,便习惯性的微笑、点头。 文昌侯不会认不出自己吧?秦想想心道,但并不言明自己的身份,只又大大方方的走在文昌侯前面。 这次跟着文昌侯来的还是李万州。文昌侯所有的小动作和心思在李万州面前一览无余。李万州不动声色,在心中鄙夷文昌侯。对于有些老色鬼,只有入土为安才老实。 正想着,文昌侯以手遮脸,朝他倾过来一些,低声道:“这小娘子生得不错,你得空去查查她的身份。” 李万州可没有文昌侯那般鬼迷心窍,他扫了几眼秦想想,发觉她有些眼熟,再一看红袖,那小娘子不就是秦观澜的长女吗? 李万州的声音也压得极低:“禀侯爷,那是秦观澜的长女。” 文昌侯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想想的背影,咽了一下口水才道:“这秦观澜可真厉害,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当初他第一眼看到秦婉婉时,就惊为天人。可惜儿子铭杰喜欢她,要不然……不过如今他也不想要了。 晦气。 这秦大娘子嘛……文昌侯目光闪烁,打扮起来还怪好看的,也不知道小野猫驯服起来刺激吗? 文昌侯永远不觉得,自己老了。 什么七十知天命,他离七十还远得很,只要能动,他就雄风不败。 樊楼的春食宴设在三楼,视野极好,可以看到京师大片的风景。 陈桂春身为下帖人,亲自站在三楼迎接客人。 秦想想先上的楼。她极少穿这种飘逸的襦裙,上楼时还有些不适应。提裙摆晚了,差些没跌倒。 红袖在后面扶住她:“大娘子小心。” 文昌侯跟在后面,看着秦想想转过楼梯不见了。 明明还听着她轻软的说话声,怎地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呢。文昌侯疾走两步,却是陈桂春迎的他:“侯爷。” 樊楼的主人陈家虽是厨工出身,但一般人不会轻易得罪陈家。脸面还是要给几分的。文昌侯挤出笑容来:“陈小东家。” 陈桂春示意茶酒博士将文昌侯带到摆宴席的地方,并不多言。 秦想想也没在摆宴席的地方。 文昌侯奇怪,但很快又了然,小娘子爱梳妆,大约是要补补妆什么的。 被文昌侯密切关注的秦想想并不在三楼,而是通过秘密通道,上了四楼。 红袖被留在楼梯处。她看着秦想想提着裙摆上楼后,便垂下眼皮来,不听,不语。大娘子想让她知晓的,她自然记在心头。大娘子不想她知晓的,她不去想。 只是,大娘子的行为,已经越来越超出她的认知。 秦想想上得四楼,楼中茶香袅袅,有貌美男子正跽坐在矮桌前,认真地在茶沫中作画。 “问月郎君倒是惬意。”秦想想提起裙摆,艰难地在南宫问月对面坐下。 南宫问月将茶盏推到她面前:“秦大娘子,请欣赏。” 洁白的茶沫被勾勒出两个模糊的人影在赏月? 秦想想心道,南宫问月在茶中作画可不太灵光。 “问月郎君这是在画自己?” 秦想想问。她想象力有限。 南宫问月眼皮半垂,看着茶沫:“秦大娘子和武德侯的独子交往甚密,不妥。” “哪里密了?”秦想想差点就要跳起来,“你这是污蔑我和他的清白。等等,你跟踪我?我怎么没发觉?” 南宫问月冷哼:“你对他无意,他对你却有情。范盐官的案子,就是他检举的。虽是匿名,但还是被我们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