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想不过才去了一趟樊楼,回来时秦家食肆的天就变了? 范小娘子不照顾她生病的娘,梳着个双丫髻在秦婉婉身边伺候着,目光怯怯的:“二娘子她非要我做她的使女,不签卖身契的那种,每个月还有两贯的月钱。我便想着,我阿娘生病要吃药,这有钱挣,总是好的。”她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秦婉婉的口才很好,一语中的,她只想了想便同意了。而且秦婉婉生得很好看,伺候她不仅有钱拿,还有美人看,不亏。 秦想想冷笑着问秦婉婉:“你如今身无分文,吃穿都还是我的,你如何给范香儿发月钱?” 秦婉婉大概是叫王婆子新买的一套点茶的工具,正在那里碾茶,低着头也没看秦想想:“只要你不阻止我行事,莫说两贯钱,便是一千贯,一万贯我也拿得出来。” 王婆子一脸愧疚地站在旁边,也不敢抬眼看秦想想。二娘子点茶的工具是她自掏私房钱买给二娘子的,若是二娘子欢喜,她可以掏自己的养老钱给范香儿发月钱。 秦想想朝范小娘子和王婆子使眼色,二人齐齐看向秦婉婉。仿佛秦婉婉不发话,他们就不走。 秦婉婉终于开口道:“你们先下去。” 二人一走,秦婉婉总算抬头望着秦想想:“怎么,去樊楼一趟,没遇到什么贵人?以前我就听说,樊楼的春食宴颇有名气,却还不曾去过。” “贵人肯定遇到了,是借给你一万贯的廖评事。” 说起廖浩海,秦婉婉抿了抿唇:“不说他。” “好,不说他就不说他。可是还要说回天香楼的事?我知道你要见的是什么人,可你了解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性子吗?伴君如伴虎,阿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不是……” 秦婉婉打断她的话:“我不是阿爹,不会像他那般冒失行事。” 秦想想冷笑:“你这是要用美色惑他?大盛之大,美色何其多,你何时听说过他独宠过美人?”当今皇后,是江南世家何氏女,听说贤良淑德,却和美貌沾不上边。再有贵妃,妃子,亦都是和皇后品性差不多的。这些年来,宫廷秘辛就没有传出过后妃相互倾轧的事情来。 皇帝虽然喜美色,但决不会将美色揽进后宫,再宠冠后宫。 “大娘子可真有意思,此前甚少出门,但对朝野的事情竟是如此清楚。”秦婉婉纤纤玉手继续碾着茶,仿佛秦想想说的不是她。 “秦婉婉,你这是要继续执迷不悟了?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但没想到竟是如此愚笨。” “秦大娘子,你有你的张良计,我自有我的过云梯。今日添香已经告诉我了,你开食肆,是要攒钱打通关系,将阿爹给救回来。可就凭你一日只能卖三瓜两枣的食肆,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挣到足够的钱?你连我都捞不出来,更别提阿爹了。还有,你别再提廖评事,我自是知晓他倾慕我,才处处的帮我,但……我不想搭上他。廖家虽然富贵,可……”可廖浩海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评事,他以前说过,要凭借自己的能力上升,做大理寺少卿,替天下蒙不白之冤的官吏洗刷冤情。可她怎能让他壮志未酬,就在此处折了? 说到后面,秦婉婉的语气有些艰涩。 她的眼眶似乎也红了,秦想想没能再看到,因为秦婉婉迅速地低下了头。 秦想想蹙眉:“你就没有想过,阿爹喜欢你用这种方式将他救回来?倘若阿爹是那样的人,早就……”早就卖女求荣了。 “可我不忍心他再受苦。”秦婉婉说,“你不知道,一出京城,爹就发起高热,烧得昏昏沉沉,叫都叫不醒,我们在驿站里停留了两日,延请了好几个医工,都束手无策,说怕是捱不过去了……幸得老天眷顾,我被大理寺的人带走时,阿爹已无碍……可燕州离京师有千里之遥,那时无碍,后面路上呢?你可知道,我在狱中,时时刻刻想的,都是他们二老的身影。” “我知你与阿爹的父女情没有那么深,我也不怪你,我只想凭着我的能力,尽快将阿爹救回来。” 前面说得挺煽情的,后面的话让秦想想直接气笑了:“秦婉婉,我还不至于。”她还不至于见死不救,那好歹是她爹。虽然爹不疼,但也没虐待她。 “那就各凭本事,谁也别干涉谁,谁也别指责谁。” “那可不行。”秦想想双手抱胸,慢吞吞道,“我既是你长姐,就得看着你,阻止你做傻事。” “秦想想!”秦婉婉气得不行,合着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牛弹琴,白说了? 秦想想往后退:“你可别忘了,你此时是出狱就医,身体虚弱,除了食肆,别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免得大理寺的人说廖评事徇私。” 她将门合上。 秦婉婉似乎还听到秦想想训斥范小娘子和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