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枯树一般的手指,慢慢攥紧。 黑色的指甲带着血垢,掐入肉中。 他手里到底有什么呢? 在没人看到的昏暗之中,姜镇微微的勾了勾唇角。 五年前,他被征丁。 那个时候,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回到孩子们身边。 所以,他怕死,害怕姐弟两个彻底沦为孤儿,在第一场战时,他懦弱,卑鄙地躲在别人身后。 可如此,想要活下来还是不够的,炮灰就是炮灰,冲在队伍最前面的永远都是最低等的兵卒。 这一次他可以躲在别人身后,可同样的也有同样卑鄙的人想要将他推向矛尖。 想要活着,就得向上爬。 想要爬,就需要军功。 想要军功,就要杀敌取耳。 他杀不了太多的人,怎么办? 好办! 偷袭自己人,抢军功。 只要你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就不会有人知道,可当他抢了别人,自己又沦为被抢的那个。 为了活着,他不得不主动将战功拱手相让。 如此,一年的时间,他没有杀一个敌人,也没拿到一分功劳。 于是,第二年他开始换了方法。 耳朵而已,敌人长了,自己人也长了。 杀良冒功是他学到的第一个快速建功的方法。 两年时间,他从百夫长当上了千户长,又从千户长熬成了校尉。 可这又哪里够? 唯一不同就是给队长挡枪还是给将军挡枪的区别罢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孔翎。 他也终于摸到了最快的上升之路。 一年年过去,初心渐渐被他隐匿在了心底。 毕竟想要取一个高门贵女,要付出的只会更多更多。 包括帮着孔将军做更多的事情。 比如…… 暗中帮助福王脱困…… 姜镇突然笑了。 他看着晏珩,轻声道:“你来时,可去见过福王?” 晏珩皱眉,姜镇道:“他啊,怕早就不在清苑县了吧……” …… “呸呸呸!” 陆远被猛地灌了一口沙子,他猛喷了几口,抬手指着那黄沙中一片模糊的黑影问姜晚。 “姑娘,你看那边。” 姜晚头上带着护目镜,裹在头上的防沙巾,在狂风中抖动狂飞。 一个影子慢慢的晃动着出现在目之所及的混沌中,那影子左摇右摆,几乎时刻要摔倒。 “那是人吗?” 也难怪陆远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毕竟,那东西扭曲的动作和完全无视风沙而行的模样,都不能让人在他身上佩戴人的标签。 姜晚拧眉,越发觉得那东西的身影眼熟起来。 可很快,两人就没了看下去的兴趣,因为她发现,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那些黑色的影子如同凭空从沙地之中钻出来一般。 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出现在黄沙之中。 姜晚也终于发觉了那莫名的熟悉感为何而来。 因为,那正不断向他们逼近的东西,是药人…… “陆远!跑!” 看着那越来越多的药人,姜晚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打马向着人影最少的方向奔去。 陆远看那些诡异的人影看的头皮发麻,眼看姜晚逃的飞快,赶忙跟了上去。 路过一个药人时,看到那明明是人的一张脸,却双目黑灰,满口鲜血,身上已经烂了一半却依旧行走的身体时,整个人的头皮都麻了。 他双腿猛地夹了下马腹,直接冲到姜晚身边,大声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诈尸了吗?” 姜晚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她道:“说的对,诈尸了!” 两人眼前便是一片绵延的魔鬼城,眼看周遭的药人越来越多,姜晚道:“时钰那小子不是说了,只要到了地方就知道是哪里。” “看到没!” 她抬手指着那被药人环绕的地方,“就是里面了。” 话音被风沙卷走,陆远还未来得及反驳,姜晚已经冲入了人群,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在那药人扑过来的瞬间,直接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