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所定的那些规矩,是否能稍稍宽限一些?”
周奎面露忧愁,对皇帝女婿欠身说道,“这又要安置青壮的家眷,又要保证青壮三餐,就算老臣有些家底,那也经不起这般造啊。”
“国丈,你这是跟朕讲条件来了?”
朱由检搁下御笔,抬头看向周奎,神情自若道,“你所控的林家商号,在阜财坊拿下的地块,无疑是最好的。
若是按照朕的规划来筹建,拿出一半对外售卖,留下一半对外租赁,就国丈所投的那些银子,不仅能回本,还能赚不少银子。”
听皇帝女婿讲到这里,周奎脸上的忧容,算稍稍消退些,但是心里的小算盘,依旧在噼里啪啦的打着。
就算不对那帮贱民这般好,那也能把一应的建筑,都悉数建造起来,这样岂不是又能节省一笔银子?
不过这些话,周奎却不敢讲出来。
先前京畿这边混乱,自家皇帝女婿,揪出一批背叛大明的国贼,绝大多数还都是勋戚啊。
那可是说杀就给杀了!
眼下在这朝野间,谁都不敢提及此事,生怕跟自己牵连在一起。
对当前四处起火的大明,朱由检凭借此次铁血表现,算是震慑住大批的人,特别是朝中的文官群体。
“再者说,国丈所掌的汇通票号,难道日后就不增设了?”
朱由检站起身来,缓步朝悬挂的地舆图走去。
周奎见状,忙撩袍跟随过来。
朱由检指着眼前的地舆图,开口道,“就当前汇通票号,所赚取的银子,恐也不在少数吧?
那日后若开遍北直隶呢?
甚至沿着运河的府州县,分批开设起相应的分号呢?
周家有多少可靠之辈,朕心里不清楚吗?
国丈,不要把你的眼界,就狭窄的局限于眼前,这一些散碎银子上。
这些在林家商号的人,现在对你是否感恩戴德?在这灾年之下,你的一捧粮食,能就他们全家。
等到汇通票号的部署,逐步落实下来后,这么多的分号,你怎么寻找可靠之辈?是不是从头培养,最牢靠!?”
周奎,“……”
汇通票号有多赚银子,周奎这个当事人,是最有发言权的。
就此前所开设的那几家分号,再算上京城这座总号,特别是在京畿局势动荡时,那存储业务增长不少。
‘是啊,老夫怎么把这一项给忘了。’
周奎眼睛放光,看着眼前的地舆图,心里暗暗说道,‘就周家的那点人,即便想把汇通票号开起来,那撑死也就再多几家罢了。
可若是依着天子所言,从这些灾民中,甚至是他们的子侄,挑选一些机灵的,好好培养起来,那以后票号这边,可靠的人手就不缺了。
挑选的这些人,都给他签订卖身契,成了周家的人,把他们的家眷,都养在田庄里,那汇通票号就越开越大。’
见自家抠门岳丈,沉默不言的站着,两眼放光,朱由检就清楚周奎,此时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相比较于其他人,这周奎什么德性,朱由检最清楚,说实话,在经商方面的确有些天赋。
似乎抠门的人,都有这方面的算计吧。
在大明的主要问题,没有得到相应改善前,诸如整改币制,明确银本位,金本位,筹建皇家银行之事,朱由检还不能做。
涉及赋税的诸多类目,特别是商税、矿税等税目,都还没有一一修订。
遏制土地兼并,减轻底层百姓的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摊丁入亩、火耗归公,连提都不敢提。
可这些事情,没法在当前的局势推开,但是这一些事情,却又不能不做在前面啊。
汇通票号一事,能否开到大明各地,特别是深入到江南诸省,关系到朱由检的诸多谋划。
周奎这个当朝国丈,很抠门,会算计,怕死,无疑是朱由检最好的白手套,用好了,能帮自己分不少忧。
“陛下,老臣先前糊涂了!”
周奎眉头微挑,向皇帝女婿作揖道,“臣不该只计较眼前这些,臣愿意再招募一批青壮,为大明社稷分忧,为陛下分忧……”
听着周奎所讲这些,朱由检笑了,他知道周奎这个人,上套了,对钱财的热衷,叫他甘愿付出。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能获取到相应的回报。
“皇爷!生了!生了……”
就在朱由检还想敲打一二时,在东暖阁外,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这叫朱由检眉头紧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