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振聋发聩的炮击声,回荡在镇江堡上空。
一颗颗实心弹,轰击着破损的城墙,扼守城防的东江军将士,躲在各处。
敌楼处,数十众亲卫家丁,持盾挎刀,警惕的环视着左右。
“刘帅,从定辽右卫过来的建虏,明显是放弃猛攻了。”
左良玉眼神凌厉,盯着眼前的舆图,冷冷道,“先前数次交锋,我军所储震天雷,对他们造成的伤亡很大。
现在摆明是想破开城墙,和我军展开近战肉搏。”
“莽古尔泰这个家伙,比一般建虏都要难缠。”
刘兴祚眼神如刀,沉声道,“时间还是太紧迫了,没有更多的时间,在镇江堡外围构筑防线。
现在想确保镇江堡不丢,那就要寄希望于沉世奎、华来士他们了。
如果宽甸诸堡那边,局势能乱起来的话,必然能分散建虏的兵力,到时便是我军展开反击的时候了。”
“可是都过去数日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莫不会是遭遇到建虏主力了吧?”
左良玉皱眉说道,“此次沉世奎、华来士他们是轻装上阵,没有携带攻坚的火炮。
一旦遭遇野战的话,只怕局势……”
“不会。”刘兴祚摆手道,“从天启年间,建虏夺取辽西诸地后。
需分兵进驻的地域增多,像宽甸诸堡等地,就是几支觉罗的部族兵负责镇守。
建虏内部的情况,远比你们所想的要复杂。
每每跟大明展开激战后,建虏八旗都会向奴儿干一带,对索伦各部,包括其他野人女真展开相应的狩猎,以补充麾下的披甲奴规模。
这也导致建虏所控疆域,实际上是外强中干的存在。
只是在过往的战事下,大明不断败给建虏,使得这一致命缺陷,没有及时的洞察到。”
左良玉沉默不言。
对刘兴祚所说的这些,很多都是他先前所不清楚的。
原来在八旗之下,除了旗主之外,还有小旗主之说,各旗麾下牛录数额,归属情况,亦是非常复杂。
过去大明对建虏八旗的了解,只停留在表象之上,对很多内部的机密,都是非常不清楚的。
“有那支西洋火枪营在,肯定能取得不错的战绩。”
左良玉眼神坚定道,“相较于我们大明,建虏并没跟西洋蛮夷交战过,对他们的战法并不熟悉。
这是唯一的优势。
如果此次辽南的格局,包括辽西那边,都能倾斜于我们大明,那之后围绕辽东的攻略,就顺利多了。”
“是啊,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刘兴祚感慨道,“此次我们投入的太多了,先前所储的火器、火炮、各类火药制品,全都拿出来了。
倘若此战不能取胜,不说损失多少银子,单单是日后面对的态势,就不利于我们展开攻势了。
李自成所统的辽东义军,就像是在辽东这个地界,增加了一种可能。
毕竟辽地的多数辽人,对大明都失去了信任。
过去毛文龙统御着东江军,多次突杀进辽南腹地,可最终都被建虏打回去。
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没得到多数辽民的响应。”
回想起过去种种的经历,刘兴祚思绪有些感慨。
那时候的他,还在建虏八旗的内部,拥有不小的地位。
不过刘兴祚心里也清楚,建虏高层对他的提防。
准确的来说,是对投诚的汉人提防,一直是很严重的。
像天启年间和大明的几场硬仗,刘兴祚都没有参与,一直徘回在建州三卫周遭。
或跟蒙鞑交战,或跟索伦各部交战。
只是后来镇御辽南等地,见到太多的惨剧……
叫刘兴祚内心深处涌现怒意,这亦是他想要反正归明的根源。
建虏八旗太残暴了。
对待辽地的百姓,那就是视作贱民,想杀就杀,丝毫就没有任何怜悯。
恰恰在建虏的那段经历,是刘兴祚所不愿多想的。
他的母亲,他的兄弟,他的家人,都在这期间死了。
身逢在此等乱世下,很多人的命运,是不受自身所能左右的。
“轰轰轰……”
振聋发聩的炮击声,撕破此间寂静。
建虏八旗的阵线之中,怒目圆睁的莽古尔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