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
“陛下,臣心中一直有疑惑,为何您对欧罗巴各国的传教士,会这般的重视?”
随驾的黄道周,硬着头皮,讲出一直所存疑惑,“西洋传教士来我大明,所产生的影响很大,特别是他们信仰的教派,对礼教造成的冲击很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损毁我大明的统治根基。
想让他们的教派思想,能影响到我大明的统治,这亦是万历朝禁教的根本……”
“黄卿可是觉得朕对那些传教士过于优待了?”
朱由检面露笑意,看向黄道周,眼神坚定道,“说起来,朕也觉得对欧罗巴各国的传教士,表现得过于优待了。
特别是从崇祯二年开始,大批的传教士受到朕的影响,从江南诸省的沿海齐聚京城,以壕镜过来的最多。
算起来,精通各个学科的西洋传教士,在京规模已有千余众,这可不是一支能够忽略的力量。
如果他们武装起来,想出其不意的对京城造成冲击,那必然会产生相应混乱,甚至会造成严重死伤。
不过朕之所以聚集他们,优待他们,可不是为了所谓信仰,朕从不相信上帝,也知道上帝解救不了大明所遇困境。
朕只是想要他们所学的领域知识,以推动大明本土学派体系的建设和发展,这才是重中之重。”
想要谋求改变和发展,首先要正视自身不足,作为一支传承悠久、没有断代的文明,神州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强的文明。
包容开放、博采众长一直是神州文明的优势,通过不断的扩张和兼容,才促成了历史悠久的神州文明。
一手锄头一手刀,每每征服一块新地域,就传播文明之花落根,这才造就神州文明现有的疆域范畴。
只是随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基调出现,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为迎合统治阶层的喜好。
也使得神州文明的思想维度,渐渐开始变得保守起来。
固步自封,就成了一种现实。
儒家思想绝对不是糟粕,是神州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只是自我的逐步禁锢,注定让神州文明失去锐意进取的源动力。
特别是主流思想鄙夷非儒学派,歧视科技创造。
这也造就神州文明注定要用一场不破不立的大浩劫,才能打破根深蒂固的枷锁和樊笼,可是那付出的代价太惨烈了!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近乎扭曲的封建礼教思想作祟。
思想毒瘤不能被铲除,那就不会有长效改变。
“就以最近几年来,国朝发起的镇压叛乱诸事来论,卿家心里是否真正想过,为何国朝能取得相应进展?”
看着陷入沉思的黄道周,朱由检微笑着说道,“猖獗凶残的建虏反叛,愈演愈烈的流贼叛乱。
真是靠所设军机处,所调遣筹建的几支平叛大军,所擢辽东督师、三边总督等等,就能逐步镇压下来的吗?
这背后的底层逻辑是什么,卿家是否真的想过?
朕来告诉卿家吧,是生产力的不断提升所致。
当前线参与平叛的大军,能源源不断获取更精良的军械、甲胃、火器、火炮、火药制品等等。
哪怕只是比建虏和流贼强一些,不过只要形成规模输送,就能从过去的一触即溃,逐步变成能够抗衡,再到最后的敢于言战。
这个过程转变国朝用了几年,所付出的代价很大,可却改变了过去谈奴色变,谈贼色变的风气。
而朕此前乾纲独断,不顾朝臣的反对,特设起的军机处等新衙署,所改变的是吏治腐败问题。
当这两方面都逐步的改善时,在促成国朝当前的镇压势头,让叛乱势头不再会影响到国朝安稳。”
黄道周脸上的疑惑更盛。
他不清楚天子所说的这些,跟优待西洋传教士,究竟有怎样的内在联系。
“碰撞才能产生影响,碰撞才能促成改变。”
朱由检继续说道,“像千里镜的研制,像琉璃的量产,像水泥的出现,像自生火铳的研制。
像火药品质的提升,像各型火炮的定级,像线膛燧发枪的出世,像开花弹的改进等等等等。
如果离开了思想碰撞,是否能在过去几年间,逐步的钻研出来?
朕想过这个问题,也是可以的。
不过朝野间的争论和反对,会影响到宋应星、焦勖这批人才,让他们无法集中所有精力,去从事他们所擅长的领域。”
黄道周的神情变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