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我是个简单的人。 水、面包、书和木板床。 被白雪覆盖的城堡,一眼便可看见尽头的国家,和我一样的后裔。 无论是理想还是欲望,我都是一个简单的人。 简单的人不会烦恼,也不会迟疑忧虑。 简单的人始终如一,坚定前行,永不迷茫。 简单的事物最为坚固,就如繁复繁荣的文明会因为缺少种种看似微小的条件而逐渐消亡,而简单的微生物从太古至如今仍然存续,从存在角度上来说,人类这一物种相当失败。 当然,学者们总是会反对,他们总是否定我和先祖针对‘未来’与‘存续’的想法,他们总是说,人类应当以人类的姿态存活下去。 他们甚至说,人类应当以人类的姿态接受灭亡,接受‘注定一死’。 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只有这样,人类才能留有自己的尊严。 愚昧,脆弱且保守,近乎于懦夫的想法。但我的先祖慷慨地给予了这些学者说服他的机会,一次又一次。 可千年时间过去了。 这群泰拉的学者,仍然没有清晰定义。 ——定义人类究竟应当是什么模样。 【伊恩·银峰……最接近星神的人类】 【距离人类最远的人类】 【行走在人类之道尽头处的人类】 峻岭堡宫殿的最深处,伴随着以太涌动,雷霆蔓延,暗金色的眸子在头颅上逐渐亮起,躯壳抬起脖子,凝视大殿前方那缓缓开启的门扉:【你能给我答案吗?】 【有关于前路,有关于未来,有关于人类该走的路】 【有关于……永恒的意义?】 可惜。 前来的并非是伊恩·银峰。 恰好。 来的并非是伊恩·银峰。 随着有着伊恩银峰外形,却自称为‘泰拉之心’金属人形走进峻岭堡大殿,灯光逐级亮起,点亮了这个有着六百余年历史的古老堡垒。 而紧随其后迈入大门的艾纳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泰拉大陆上最为封闭的国家之一,峻岭堡统治者的宫殿一向是吟游诗人们猜测的对象。 在与他们对峙多年的帝国北地,人们认为峻岭堡的大殿中满是钢铁武器,一排排现役的铠装就如同护卫的骑士那样,沿着地毯的两侧屹立,只要有驾驶员进入其中,这些保养精良的钢铁巨人随时都能启动,奔赴战场。 而在与之毗邻的圣山和延疆,则是有另外一个说法:他们认为峻岭堡中满是各种钢铁机仆,那些由雷霆操控的金属人形会忠诚地服从主人的每一个命令,切实地完成主人的每一个任务,永远不会背叛,亦永远不会衰老,是护卫埃尔斯特的最后防线。 人们总是有各种奇思妙想,有各种或是浪漫,或是奇葩,或是猎奇的想象……人们总是认为,以一隅之地对抗帝国大军的峻岭堡统治者,除却他们持有的天启武装外,还有许多神异之处。 他们就应该与‘钢铁’‘铠装’和‘机器人’这些固有刻板印象呆在一起。 但现在,帝国瑟塔尔皇室的一员,来到了他们口中‘叛逆’的殿堂。 他并没有对此感到兴奋。 只感到悚然。 因为在这宽阔大殿两侧的,并非是什么铠装,也不是什么机仆。 而是一个博物馆。 人类的博物馆。 一排排透明的标本柜层层叠叠,充满了大殿内的大半空间,唯有一条空白的直道直通三层殿门后的大公王座。 而这些散发着浅蓝色光辉的标本柜中,摆放的是从原始猿人一直到现代泰拉人的所有变种,亚种和变化过程。 猿人,直立人,智人,前纪元泰拉人,现代泰拉人…… 男女老少,不同的标本在防腐液……不,不是防腐液! 察觉到某个柜中的生物正在呼吸,惊愕的艾纳双目中亮起浅金色的光芒。 他认真扫视眼前的一切,然后愕然察觉,这些柜子并不是他一开始想象的‘标本柜’……而是‘培养舱’! 这些柜中的生物,无论是猿人还是智人,是前纪元泰拉人还是现代血脉明显更加浑浊的泰拉人,全部都是活着的! 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浅蓝色的透明培养仓宛如一面面由水晶和血肉构成的墙壁,默然地竖立在一侧。 他们呼吸,带起气泡,四肢微微颤动,胸腹收缩膨胀,显然是活着的生物,并非死亡的标本。 但不知为何,艾纳感应不到‘意识’与‘灵魂’。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