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的第一夜,沐晚晚睡得很不踏实,半夜里总有床板咯吱的响声,布料摩擦窸窸窣窣的,连带着贺鸣远也没睡着。
“睡不着吗?要不要喝点水?”
他还半梦半醒着,声音嘶哑,掀开了薄毯站起来。
医院有准备陪睡的躺椅,人造革的皮面,不软乎也不舒服。
“不用。”
沐晚晚侧躺着,脸颊压在枕头上,两眼瞌睡,脑子却很清醒。
“明早替我回家一趟,看看孩子们在做什么,我,有点不放心。”
晚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蓝色的薄布帘子翻飞,月光也跟着洒进来,黑色裤腿染成了月白色,缓缓缩回躺椅上。
“好,睡吧。”
次日,别墅里二层的房门被小手拍响,天宝鼓着腮帮子大喊。
“快起床!起床了!”
月宝抱着玩偶小兔开门,使出浑身力气砸到他的脸上,慢悠悠打个哈欠。
“你干什么!打扰我睡懒觉。”
隔壁房间的霍珏听到声音,也跟着打开房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什么事?”
他刚起床,已经穿戴整齐。
天宝接住从自己脸上落下的玩偶,不痛不痒,也没生气。
“我想了
一个晚上!昨天跟妈妈道了歉之后,一直觉得自己是做错了,应该还要跟厉叔叔道歉!”
他的眼下青黑,目光却很明亮,闪动着一股兴奋劲。
“妈咪要是知道你单独去找厉叔叔,又该不高兴了。”
月宝揉了揉眼,觉得无趣,抬手打算把房门关了。
关了一半,天宝就利用轻便的身子钻进去,一脸讨饶的笑。
“姐姐,你就帮帮我呗,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一个人出去踢球了,很快就回来。”
霍珏站进走廊里,看着姐弟俩僵持不下,悠悠开口。
“要是不让天天出去,他是会一直缠着你同意的。”
无奈之下,月宝只能答应了,还嘱托一句。
“道完歉就回来,别说些多余的!”
天宝连连点头,把零花钱揣进兜里,迈着小腿出去了。
就在他出门十分钟后,贺鸣远就开车回到了别墅,收拾了上班用的东西,顺便去看看孩子们。
天宝的房间紧闭着,他悄声开门探头进去,看到一个短发黑漆漆的小脑袋,被子拱起,似乎还在睡着,很快就把门关上了。
对面房间里传出轻微的翻书声,门缝大开,能看到霍珏在里面
安静地看书,他也没进去打扰。
月宝刚从洗手间出来,洗了脸,耳边碎发还湿着,小嘴红嘟嘟,压低了声音朝他打招呼。
“贺叔叔早啊,妈咪怎么样了?”
女孩细细甜甜的声音让早晨都变得愉快起来,贺鸣远蹲下身子,同样用气音回答。
“医生查房之后说她好很多,今晚就可以出院了……”
应付到贺鸣远走后,月宝晃着小腿坐在餐桌前,嘴里咬着阿姨刚烤好的火腿可颂,跟霍珏说话。
“还是你聪明,天天就不是一大早会去踢球的人,贺叔叔肯定会怀疑,拿个假人藏在他被窝里,就不会被发现啦!”
收到夸赞的霍珏微红着脸,浅浅一笑。
与此同时,天宝已经到了厉氏集团的楼下,仰头看着像要顶到云端的大楼,惊讶了一瞬。
“厉叔叔不恐高吗?真厉害!”
他去前台表明了身份,没多久就被请到了顶楼的会客室里,秘书给他热了杯牛奶,让他等着。
百叶窗一开,他从楼顶看到楼下,只瞧见蚂蚁大小的人,偶尔从门口进出,连车都变得袖珍起来。
“厉叔叔还在忙吗?”他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开口询问
。
谭诚顿住了脚步,犹豫间想到灭灯了的总裁办公室,对上男孩单纯的眼神,硬着头皮点点头。
“是的,厉总还在开会。”
泄了气地离开窗口,天宝坐在沙发里,小口抿着牛奶,等谭诚走远了,偷偷打开了会客室的门。
挂有“总裁办公室”牌子的门口,天宝盯着黑暗朦胧里办公桌的位置,总觉得好像有人影在里面,又不敢贸然进去,只得作罢。
半小时前,收到前台电话的秘书已经给厉寒辞打了个报告,一位自称来自霍氏的小男孩来找他。
不用多想,他就知道是天宝过来,内心暗喜。
这孩子懂事又聪明,和他长得也有几分相像,越看越喜欢。
他特意让谭诚去超市买鲜奶,还有一些零食招待他。
原以为天宝的到来,是受了沐晚晚的指示,来传话的,大概是有要和好的意思。
他还刻意借口在开会,晾了天宝三个钟头才从办公室里出来。
天宝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偶尔翻看茶几上的财经类杂志,看了两页就失去兴趣。
“天宝,等久了吧。”
厉寒辞打开门,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大.大方方地坐
在他对面。
“厉叔叔,你终于开完会了!”
等了很久的天宝也没生气,始终惦记着自己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