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什么了?”
听筒传来男人压低了的声音,伴着些许疼痛难忍的吸气声,如同小冰锥子扎在杨柳的心上。
她的哭腔压抑住了,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俞惜寒的肿瘤不好开,他们要是认识更好的医生可以转院。”
周琛清楚自己的手术排满,也没法将哪个病人延后处理,只能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好心提醒。
听到“转院”两个字,杨柳心底就有了抉择。
“你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医生,俞阿姨要是转院,又要费时间和精力去做检查、找医生,我担心她拖不起……”
还是怕他拒绝,杨柳咬了咬牙,死马当活马医似的,说出了一句话。
“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他们?”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面子不值钱,尤其是婚后,根本无人关心她的想法,甚至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她也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反正都已经尽力了。
未曾想周琛只是沉吟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行,我跟院部商量调整手术日期。”
惊喜来得太突然,把杨柳砸了个手足无措。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
过于礼貌客气的话语,倒是惹了他反感。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
说罢,电话挂断了。
她愣了一下,手没马上放下去,耳边还是电话忙音,急促的嘟嘟声在她听来,都变得优美动听。
可能是因为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答应了手术,也可能是后面那句“我们”,给了她无限的遐想。
待周琛回到医院,已是傍晚。
他直奔行政区的院长办公室,让他在这几天里空一间手术室出来,替他准备人手安排手术。
事情难办,他自愿放弃了夜班后的休息,为俞惜寒特意开了一台手术,院长不得不同意了。
下楼的时候,他的脚步还很轻快,直到走到那间特别的单人病房门口,身子才停顿下来。
病房里杨柳绞着湿毛巾,仔细地给俞惜寒擦手。
“周医生,怎么不进去?”
沐晚晚手里提着外卖保温袋,站在他身后,一脸好奇地问道。
身旁还有厉寒辞,提着便利店的购物袋,里面装了矿泉水和各式饮料。
踌躇的身影一僵,他缓缓转过身来,扶了扶鼻梁处的眼镜,干咳一声。
“俞女士的手术,有结果了。”
这对沐晚晚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她热情地邀请周琛共进晚餐。
“吃晚饭了吗?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吃点吧,顺便讨论一下。”
她扬了扬手里的保温袋,抬脚抵门,把门开了。
杨柳看到来人,有些诧异,把毛巾扔回盆里,捧着去了卫生间倒水晾干。
躺在病榻上的俞惜寒睁大了眼睛看他们,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沐晚晚搬出了椅子请医生坐下,餐盒摆在了床前的桌子上,又喊了杨柳来吃饭。
“周医生,具体的安排你先跟我们说一下吧,小姨大概也知道情况了。”
她坐下来,边与周琛说着,边把目光投向病床方向。
杨柳从洗手间回来后,就给俞惜寒夹菜端饭,布置在床头的桌上,等她开吃了才放心地走过来。
拿起饭盒筷子,她兴致缺缺地戳了戳冒着热气的饭,把筷子尖放进嘴里,下意识地咬着,边咬边说。
“俞阿姨还不懂肿瘤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要进手术室,还有些害怕。”
周琛捧着饭盒,俯着身子,斯条慢理夹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我看过她的精神病史,受过刺激,大脑自我屏蔽了那段不堪的回忆,身上也有过伤,具体原因不明,在瑞祥住院期间,她表现得很安分,应该是适合手术治疗的。”
举起的筷子又搁在了餐盒上,沐晚晚轻叹一声,内疚自己从未去了解母亲的亲缘史,连小姨流落在外都不清楚。
“现在有治疗方案了吗?”
杨柳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看不过去,暗自拉了一下周琛的衣角,示意他说话。
“院长会跟手术室商讨出一个时间安排手术,尽量是这周内,但这是开颅手术,风险很大。”
他压低了声音,话语中的暗示让沐晚晚不寒而栗。
“我们相信你。”
厉寒辞揽住她的肩,安抚了一下,非常肯定又真诚地对周琛说道。
在向周琛求情安排手术的时候,他已经找人查过关于周琛的资料,年纪轻轻获得博士学位,又去国外深造,国内能与他相较的神经外科医生都屈指可数。
现在,周琛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手术流程不算复杂,周琛同他们讲了一遍。
想到那个血腥恐怖的场景,沐晚晚盯着桌上的菜,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眼眶又禁不住红了。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要逃避什么,抹了抹眼角的泪,吸气声都变成了抽泣。
水龙头打开,她用水扑了扑脸,想要掩饰自己哭过的痕迹。
但她忘了,最近她虽然不化浓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