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浅浅的金色。
他看过最明亮的颜色,是那个宣称要除鬼卫道的小队,那个男人和他的伙伴们身上都有灯一样
明亮的光。
而眼前这个人。
灿烂到刺眼的光流动着,燃烧着,组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突兀出现在他面前。
让他记起第一次用丝线将人变成傀儡,用对方的眼睛初次看到世界时的感觉。
——太亮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刺眼的明亮。
只要看到就想要熄灭,就像熄灭那个小队的“灯”一样。
这个世界本该和他一样沉在黑暗中,怎么能有光亮。
“你好。”刺眼的光用轻快的声音和他打招呼,然后宣布,“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嗯?”拖着无力的腿往地下室深处退去的人,用鼻腔发出了一点疑问的声音。
他的记忆中应当没有出现过这一幕?
他从这个地下室出去,是因为一位尊贵的客人不小心将珍贵的珍珠落进了气窗。
为了替客人找回珍珠,于是地下室的老鼠终于被发现,被人惊奇地拖了出去。
当时有很多人在观赏。而不是现在这样,在不为人知的时刻,一个奇怪的人掀开气窗,说要成为他的哥哥。
啊,这是不是有些滑稽可笑了。他想。
奇怪而明亮的人跳下了地下室,两手把他举起来,像抱一个小孩那样把他抱在了怀里。
然后,从那个洞口轻松回到地面。
骤然间,地下室的土腥臭味被清新的雨后花香替代。
“啊……”怀里瘦弱的人动了一下。
于光习惯地把人掂了掂,他不是第一次把可怜的小孩绑回去当弟弟,因此说道:“你的声音挺好听,以后你就叫于音吧,你觉得怎么样?”
对自己的取名能力,于光很自信,弟弟们名字都是他取的,每个人都说好!
被擅自取了名字的人有一张泥胎木偶般的脸,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即便迎着光也像是藏在阴影里。
他眼睛浓黑,在漆黑的世界里“看”着近在咫尺的刺眼亮光。
缓缓张开嘴,发出“哈”的一声笑音。
“抱歉,忘记你不会说话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光抱着他原路离开绮云楼。
“走,我带你回家了。”
傍晚,身后的绮云楼在慢慢苏醒,一盏一盏的花灯亮起。
楼阁上响起女人们的说话声,有看门小奴大声招呼客人的吆喝声,旖旎婉转的乐声。
许多许多虚假的快乐笑声。
这些他听惯了的声音,随着抱着他的人快步离开,都被抛在远处,逐渐听不清晰了。
只剩下对方轻快的脚步声。
他在绮云楼出生、长大,在那里变成妖鬼,在那里织出第一张网。
从此,那就是他的巢,后来也再没离开。
但现在他被人带走了。
刺眼的灯,你是从哪里出现的,又是什么人呢?
“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于光,是你的大哥。”
于光很有经验的强调。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会不断重复自己的大哥身份。
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如果不经常重复的话,小孩子无法理解,也记不住。
像他们家小五,刚来家里的时候,年纪不大,经常就喊着:“你是谁啊!我大哥?嘁,我没有哥哥!”
“想当我哥哥,哈哈哈,你去死吧!”
当然,后来小五还是承认了他是哥哥,也乖了很多。
小五太调皮,教起来特别费劲。
还好,现在怀里这个小六,看起来比小五要乖一些。
于光忽然两手插在新弟弟的腋下,把人举起来瞧了瞧:“你看起来很小,真的有十二岁吗?”
被举在空中晃了晃的人抬手,“啪”地扇了奇怪的“哥哥”一巴掌。
“咦。”流动的金色光影惊讶说,“你的力气太小了吧。”
这点动静和奶猫有什么区别,老五于乐四岁的时候打人都比他重。
“明天你要跟我一起锻炼了。”于光重新把他抱回怀里,捏了捏他细瘦的胳膊宣布。!
石头砌的气窗嘎吱被人掀开了。
地下室顶上破了个大洞,那一丛低矮的橘子树窸窸窣窣在响,枝叶乱摇,顷刻间好像又下了一场小雨似的,水滴全洒在他身上。
洞中的人抬起头。
他一出生就是个瞎子,但是他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一个人身上的力量。
大部分人身上是模糊浅淡的灰白影子,那些“修士”身上有浅浅的金色。
他看过最明亮的颜色,是那个宣称要除鬼卫道的小队,那个男人和他的伙伴们身上都有灯一样
明亮的光。
而眼前这个人。
灿烂到刺眼的光流动着,燃烧着,组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突兀出现在他面前。
让他记起第一次用丝线将人变成傀儡,用对方的眼睛初次看到世界时的感觉。
——太亮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刺眼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