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琴酒。” 在这个短暂会议的末尾,贝尔摩德叫住快要踏出大门的琴酒。 琴酒提着兰萨德的大衣衣领,听到声音, 两人同时停在半开的仓库大门前,两双墨绿色的眼睛一起侧望过来。 贝尔摩德心想,果然是最能代表组织“黑色”内核的人物之二,不带感情凝视他人时如同野兽, 让人的脊背窜起如骨附疽般的阴冷感。 在他们回望的那瞬间, 她那点打探的小心思差一点被压灭。 “那个放在蜷川家的联络人怎么处置?听说她现在正在被公安监管。”贝尔摩德声音低沉, 动作利落地比划了一个削颈的手势,“需要联系我们放在警察内部的钉子吗?” “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用管她。”琴酒耐着性子回答:“现在是多事之秋,‘那个人’的处境也危险, 我们不至于为了一个小棋子冒险。” “可是。”贝尔摩德狠了狠心,更进一步:“组织的实验部保密级别最高,她毕竟是从实验部出来的人。” 琴酒不说话了,那双极具威慑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贝尔摩德。 “你不对劲,怎么突然关心起组织的事务来了?”兰萨德一只手胡乱地拍着琴酒的大衣,一边在琴酒手里艰难地转头再转头,和贝尔摩德大声密谋:“组织还没破产, 不耽误我们公款吃喝。” “那倒也是。”贝尔摩德顺势接住这个台阶, 莞尔一笑:“好吧, 我也乐得清静。” 寂静而空旷的地下仓库闪起幽白的薄光, 贝尔摩德低头发送过消息, 顺手将手机放回口袋, 抬脚走向大门。 - “好饿好饿好饿, 求求你了前辈, 把你的便当分我一口吧。”矢川明坐在椅子上,死死抱着涌井拓哉的腰,抬着头嗷嗷待哺。 “我决不允许自己的便当落入其他男人口中,这可是我妻子亲手做的便当。”涌井拓哉一手捧着便当,拖着矢川明和他的办公椅满屋子跑。甩不掉矢川明又进无可进时,他用筷子遥遥点了点腰上的脑袋,语重心长地教育后辈:“你26岁了,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而不是抬头等着你的男性前辈喂便当。” “我才26岁啊。”矢川明看上去更难过了,呜呜咽咽地把头埋得更深,“我不能在这个年纪就踏入婚姻的坟墓。” “坟墓?什么坟墓?”宫纪抱着一束花踏进办公室,一眼看到了矢川明的惨样,默然了片刻。 “我有巧克力棒,你需要吗?”宫纪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口袋。 “我需要我需要。”矢川明松开涌井拓哉,一手攥住被扔过来的巧克力棒,笑得灿烂,“没有坟墓,祝你和组长早日结婚。” 一时间,零组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骤然变得如刀般锋利,纷纷落在宫纪身上。 宫纪后退半步。 涌井拓哉摸着矢川明的脑袋,疲惫而无奈地对宫纪颔首,“见笑了。” “6413号罪犯津惠暮,骨龄测试25岁,16岁时便跟在蜷川龙华身边。无法进行社会性溯源,尤其是血缘关系,基因库里甚至找不到与之匹配的数据。她看上去是组织的边缘性人物,被关了十二天,我们只能从她嘴里撬出来一点蜷川家的秘密。” “不过,我们怀疑,组织在每一个‘投资人’身边,都放了这样一个联络人。” 在轻微的嗡声中,虹膜扫描仪缓缓移动,面前的防爆门轰然洞开。在银亮寂静的楼道里,涌井拓哉替宫纪打开审讯室的大门,在她耳边低声说:“他们或许全都是这类——无姻亲、无地缘的杀手。” 宫纪带好手套踏入审讯室,同时也踏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中。 最大银幕的监控呈俯视视角,在这面监控前,公安迅速调整着录像参数。在他身后,一整个监控室内,或站或坐,停着数个高大人影。 伴随着些微的电流声,宫纪略显失真的冷感声音响在通讯频道里。 “12天过去了,看来你已经被组织放弃了。” 津暮惠手腕脚腕都被铐在金属固定椅上,她穿着拘束服,半披着头发,抬起一双棕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对面的宫纪。 半晌,她眼珠一转,视线快速扫过这个冷白的金属小房子。在数个监控摄像头的注视下,她苍白的脸上缓缓洇出一个笑: “你很快也会和我沦落到同样的境地,阿斯蒂。” 监控室内,那几个静穆犹如雕塑的身影纷纷动了起来。一个人向前一步,手臂半撑着控制台,将面前的银幕画面转向宫纪的正对视角。 宫纪容色冷静如昔,口中吐出的语调却将近挑衅:“你把我当做阿斯蒂?” “你是阿斯蒂,我曾经见过你。”津暮惠喃喃着,突然手腕一挣,上半身骤然贴近宫纪。 手腕脚腕被剧烈的动作中被磨破,拘束带紧紧箍着她的腰。津暮惠维持着这个姿势,再也不能前进一厘米。她那两只泛着血丝的眼珠盯着对面的人,声音嘶哑:“你就是阿斯蒂,你是‘无口的gaea’,是把我毁掉的人。” 宫纪看着面前的人。 津暮惠双目涣散,瞳孔放大,眼周肌肉不正常跳动,显然处在神智崩溃、意识昏迷的边缘。 阿斯蒂。 宫纪揣摩着这个代号——阿斯蒂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她试图摒弃一切情绪,逸出的声音轻而冷,遥遥递到津暮惠耳边,如一缕湿冷空气钻进津暮惠脑子里去。 宫纪说:“你见过我,你在哪里见过我?” 现实与虚拟交错,时间线不断重启又湮灭,津暮惠的意识跨越十几年的时间洪流,不断在往昔与眼下撕扯拉回。伴随着剧烈的失重感,呕吐感上涌,她突然捂住嘴巴,把胃酸咽下去。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