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这一箱箱,从污衣帮总坛,从青莲教神棍府邸中搜出来的纯金法器,那一尊尊纯金弥勒佛金光灿灿的肚子。 那雕工精美的青莲,纯金白菜,纯金佛尘…… 朱翊钧可真是气坏了。 他是天子,富有四海,甚至连这天下都是他的。 可这西苑中的陈设,甚至太庙之中,太后常去的万寿山圆静寺里,也没有如此奢侈的金器呀。 这些神棍,乞丐头子的奢靡铺张,可真是叫人瞠目而视。 “查!” 万岁爷气的脸都涨红了,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他还是三皇子的时候过的拮据日子。 还有隆庆年间户部的窘迫,连官员俸禄都发不出的尴尬。 从这堆积如山的纯金法器上,十九岁的朱翊钧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敢情这天下间的宵小之徒,人渣,奸商,神棍…… 人人都富的流油啊! 敢情这盛世大明,这繁华锦绣的江山里,穷的只有朝廷,只有户部,只有他这个天子呀! 可这些事。 为何以前没人和他说? 谁又在欺瞒他这个天子,还天天在他耳朵边上念叨着要减商税,不可与民争利…… 其心可诛! 朱翊钧越想越气,心中无名火蹭蹭的往上冒,他身为天子,虽然不能为所欲为,不能将天下读书人如何。 可是他还对付不了几个神棍么? 红着脸。 朱翊钧便愤怒道:“给朕狠狠的查……涉案人等一查到底,绝不容姑息,还京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沈烈和张简修二人会意,赶忙附和道:“陛下圣明。” “臣必自然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随着二人信誓旦旦,心中便好似明镜一般敞亮,查明了罪名,办成了铁案,那自然…… 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抄了。 众所周知。 抄家…… 那可是一个肥差。 抄家来钱快呀! 沈烈二人面色不免,心中却窃喜了起来。 可就在此时。 “来人呐!” 眼瞧着万岁爷忽然转过身,向着一旁侍奉的心腹太监吩咐道:“去……将这些查抄得到的金器搬入库房。” 太监一愣神。 却被万岁爷狠狠瞪了一眼,很快便恍然大悟,便赶忙带着几个御前侍卫走过来,便要将这几十箱子金器搬走,充入内帑。 “哎?” 见此情景。 沈烈便有些急了,不顾君臣有别,便忙上前几步劝阻道:“陛下这是何意,这可是物证啊!” 你这? 沈烈人麻了。 心说陛下您也太急了吧,如今这几件大案子可还没结呐,您怎么就惦记上赃物了呐。 “陛下,陛下!” 沈烈情急下,赶忙拽住了皇上的龙袍袖子,苦苦劝说起来:“这都是罪证,既是罪证,本该由东厂来保管。” 这太不像话了。 可朱翊钧却赶忙将袖子抽了出去,一边辩解着:“朕知道,不如……朕叫人给你写个收据,先将这些赃物寄放在朕这里如何?” 沈烈不从,赶忙道:“那不行!” 赃物还能寄放? 真新鲜。 沈烈据理力争,朱翊钧只是不理,让太监赶紧将金子抬走。 一来二去。 随着君臣二人拉拉扯扯了起来,一旁的御前太监,御林军都习惯了,只能假装没看到。 而张简修则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便好似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这?” 张四公子人都看傻了。 他是什么出身,他出身太师府,自幼循规蹈矩,豪门大宅院里的一言一行都谨守着规矩。 他何曾见过敢和天子这样纠缠不清的臣子。 他那妹婿。 竟然抓着皇上的龙袍袖子,死也不肯撒手了。 这叫什么事儿呀? “撒手!” 可拉扯了一阵,万岁爷便急眼了,怒喝道:“沈烈……你要欺君犯上么,你给朕撒手。” 可沈烈不管,仍旧扯着万岁爷的龙袍袖子,梗着脖子抱怨起来:“那不行,陛下可将臣推出去砍了,这赃物万万不能留在宫中。” 陛下可以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