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皇帝按照制度而言,要从光禄寺穿菜,但是到了嘉靖年间时,已经变成了由内庖厨负责,因为嘉靖皇帝不信任外廷大臣。 乾清宫的小膳房,由宦官督办,这可是一份亲近皇帝的差事,通常由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太监和乾清宫太监负责。 冯保刚刚做错了事,这乾清宫里的小膳房差事,就归了张宏。 张宏听到皇帝问菜是何物,赶忙说道:“回陛下的话,是月港送来的贡物,说是海外食用之物,若是陛下不喜欢,臣以后就不做了。” “食不言,寝不语。”李太后对小皇帝不符合礼仪,吃饭时候说法,略显生气的训诫道。 朱翊钧转头紧紧的盯着看着张宏,眼神里带着些许凶戾,即便是念王章龙那些案子,陛下的笑容依旧是阳光开朗,但此刻的陛下,似乎张宏有一个回答不对,就会被扔到解刳院里千刀万剐一样。 皇帝的语气带着强烈的期盼和颤抖的问道:“还有剩下的吗?” “有,还有很多。”张宏有些气弱的回答道,太后已经训诫,可是陛下在问话,张宏也很为难,他不想进解刳院,相比较之下,太后只会把他发往廊下家。 一听说还有,朱翊钧立刻放松了起来。 “皇儿。”李太后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严厉。 朱翊钧对着张宏说道:“拿来让朕看看。” “皇帝!”李太后终于生气了,吃饭就好好吃饭,看什么贡物! “孩儿就是好奇看看。”朱翊钧露出了阳光开朗的笑容,笑着说道。 可是再想到皇帝最近表现极好,也就按下了训诫的想法,孩子瞧个稀罕,哪个小孩子没点好奇心? 这是乾清宫,又不是在文华殿,也不是在外廷大臣面前,约束太严,反而对皇帝成长不利。 之前李太后约束极为严苛,原因极为简单,冯保从中下套只是一小方面,最重要的是小皇帝读书六个月,始终得不到外臣的认可,才让李太后如此的急切。 李太后最害怕的是自己的孩子无法顺利接掌大明,她最大的期许,就是朱翊钧能够稳稳当当的亲政。 首辅张居正对小皇帝极为认可,便可以适当的放松了。 三四个浑圆的黄色块茎,出现在了朱翊钧的面前,每一个大约只有朱翊钧拳头大小,上面还有点点黑斑,并未长芽,更未发青,给皇帝吃的东西那变质一点都不能入小膳房,这几个都是挑选之后剩下的,本来就是给陛下吃个稀罕。 “此物味道有些像荸荠,叫什么名字?”李太后看着张宏问道。 张宏赶忙回答道:“番人叫他马铃薯,因为长得像马铃薯,闽人称其为土豆,就是土里种的豆子,陛下若是不喜,臣这就把这菜送到菜户营里。” “你知此物收成几何?”朱翊钧那颗激动的心,在看到了这个黄不拉几的土疙瘩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不就是土豆吗?又不是没见过。 “是都饷馆馆主、海防同知罗拱辰献上来的,说是南洋种植一亩能产二三十石,朝中大臣大多数不信,去年就送来了,京师这边还没种过,倒是听闻在月港有人种。”张宏其实不太相信,这土疙瘩一年能产二十多石,一石一百二十斤,这一亩地能产两千多斤,这谁信? 张宏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一起送来的还有番薯,是吕宋的商舶带来的,还没来得及做。” “很好,不要做了。”朱翊钧看着李太后询问道:“都饷馆?” 李太后看着小皇帝疑惑的眼神,颇为欣慰的说道:“嘉靖三十年,福建闹起了倭寇,在月港设立了靖海馆,后来,海盗谢老、张维等二十四将被平定。” “嘉靖四十二年,现在的兵部尚书谭纶,之前在福建做巡抚,把月港靖海馆改为了海防馆,去年海防馆从澄海县城,移到了港口,海防馆改名为了都饷馆。” “都饷馆,督舶饷,就是抽分收税的,每百抽六,折银,押送京师。” 李太后说起来头头是道,这土豆片味道都好了一些,之前孩子读书不好,对这些朝政也不是很感兴趣,李太后跟小皇帝说,小皇帝多事不耐烦,今天主动问起来了。 朱翊钧听明白都饷馆到底是什么,其实就是海关,负责收税。 李太后继续说道:“罗拱辰是个读书人,考了举人没考中进士。” “东南闹起倭寇时,海疆数千里告急,狼烟遍地,朝野内外震动,罗拱辰便组织军民反抗,能以孤军当劲敌,后来倭寇侵松江府,罗拱辰率众,星夜驰援松江府,从浙江按察司佥事,升为了海防同知。” 罗拱辰是读书人,却在抗倭一事中,屡建军功,当时倭寇闹得凶,这罗拱辰一介书生仗剑平倭,名声大噪。 读书人和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