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店小二安排的菜都陆陆续续摆了上来,两个人动了筷子,一面慢慢得吃饭,桃夭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开了口:“下个旬日,是陈先生家的次子满月,你可得空过去吃酒席?”
楚平闻言,面露难色,他思忖再三,终究还是辞了:“实不相瞒,我从前每月旬日都会去我们家的养济院教那里的孤儿读书,上一回已经跟他们告了假,应了这个旬日必去。若再不去,我怕寒了孩子们的心。再则,陈先生家的满月酒,也并没有给书馆的学子们下请柬,我贸然过去太过唐突。”
这只是其一,楚平心里却是觉得,上回在陈家见的邵氏等人,着实让他不喜。也不是很想再去见邵氏等人,而且这样的酒席,不过一群爷们儿们吃酒吹牛,无趣得很,楚平原本也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若说为了桃夭,到时候也定然是外男在一处,女眷们在一处,也不好在那样的时候私下相见,难免被人撞见再生事端。
见楚平辞了,桃夭原本有些不悦,毕竟是自己开口相邀的。可是再听了他的缘由,桃夭唇角忍不住带了一丝笑,去教养济院的孩子们读书,的确是比吃酒席好得多。
桃夭甚至有些心动,想跟着他去看看,只可惜自己已经在桃玉面前应下了,怕再反悔不好的,便只能道:“那好吧,不碍事的。”
楚平见桃夭神色如常,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说话间楚平草草用了午饭,过晌还要回书馆,晌午出来吃饭,来回本就耗时,况且过晌这位教经史典籍的齐老先生又那么难说话,他还要去给弟弟告假,若是自己再迟到了,怕是更不好。
便早早起来跟桃夭告辞,桃夭念他如今正“有难”,也不为难他,起身打算送他出去。只是桃夭自己向来遵循“食不欲急,急则损脾,法当熟嚼令细”的养生之道,这满桌的珍馐,才只动了几筷子。
楚平拦着她:“今日是我之过,不能陪姑娘慢慢用膳。姑娘不必送了,你且坐下来慢慢吃。”
桃夭才打算说什么,忽的听见外头一声惊雷,桃夭推窗,这才看见西湖之上,山色空蒙,已然淫雨霏霏。
湖畔的柳树垂下婆娑的柳丝,微风拂动,舞动的柳丝轻轻抚摸着湖水,远处的苍山云雾笼罩,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泼墨山水。
细雨洒在湖面上,雨滴和湖水缠绵,带来清新水气,清爽宜人,让人觉着神清气爽。
桃夭爱极了窗外的风景,再想着今儿自己一不用做针线,二不用去读书,喜不自胜。
楚平却面露难色,他是骑马来的,并不曾带雨具。
桃夭看着那张苦瓜脸,莫名得忍俊不禁,道:“公子若不嫌弃,可以乘我的马车回书馆。”
楚平对桃夭拱手道谢。
桃夭也起身送他下楼,一面叫来了桃乙,吩咐他驾着车送楚平回书馆,又跟店小二借了一套蓑衣给桃乙。
桃乙谢过了桃夭,等店小二拿来蓑衣,还给楚平送了一把油纸伞。
桃夭则看着窗外的雨,兴致勃勃,又想着钱瑜明日要出门,赵婉蓉想必有得要忙,两人还要叮嘱再三,依依惜别,自己不便多做打扰,还是等哪日她得空再去跟她说话。
倒是今日这西湖微雨的春景不可辜负,便自顾对小二道:“天香楼的游湖舟还有闲着的吗?”
店小二笑着道:“有的有的,还给您找老刘头,他划船最稳。”
桃夭欢喜道:“把秀色怡人的饭菜,帮我挪到游湖舟上,再给我温上一壶酒。要这西湖微雨的春景,才最配你们天香楼的佳肴珍馐。”
店小二应着去安排了。
楚平则立在门口正等着桃乙穿蓑衣好去赶马车,他看着桃夭兴致勃勃得从天香楼侧门的临湖小栈,由小二扶着上了船,一叶扁舟,一壶老酒,满盘珍馐,在这雨日,泛舟湖上,看春雨连绵,从临湖赏景,看远山近水,到直入画中,成为这湖光山色的一景,何等得逍遥自在。
楚平心向往之,却无奈自己受困于凡尘俗累,只能叫了店小二来,给桃夭把今日一应酒水游湖所需的银子替她付了。
一过晌齐老夫子的之乎者也,再也进不了楚平的耳目,他坐在学堂当中,心中所思所想,竟然都成了泛舟湖上的桃夭。
楚平心中泛起些许的后悔,自己才刚答应她,若是想去哪里玩,振臂一呼,自己必然相陪,可如今,她泛舟湖上,而自己却在这里。
他忍不住偏头看着窗外的细雨如帘,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得落下。
就连齐老夫子看见都惊诧,这一向专心致志的楚平,竟然也会跑神儿,直直得看着窗外的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原本觉着有趣的经史典籍,在外头的连绵细雨的映衬下,变得索然寡味,楚平从来都没有觉着读书这么难挨,楚平忽得自嘲似的笑了,难怪桃夭不喜欢读书。
她心中有那么多风雅趣事,怪道觉着读书无趣了。
等楚平好容易挨到放了晚学,忍不住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