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无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凝神思索一会儿,转身问张辽:“文远见过庞统?”
张辽点头:“那日我冲阵到前,见到那人,看相貌应该就是庞士元。”
“凤雏啊。”
曹无摇了摇头,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是假的,真的刘备已经跑了。”
“什么?”
张辽凝眉。
陆逊却是惊讶,他也一直怀疑这是假的,是刘备做的局,却不明白为什么曹无一下就看了出来。
要说理由,曹无其实也说不出所以然。他只是感觉,刘跑跑跑遍天下,哪会如此简单的死在这里。
他猜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斥候战术漫山遍野寻找刘备大营的时候,庞统通过突然增加的斥候,已经作出了被发现的打算。”
张辽却道:“这密林处处,若非诸葛先生妙算通天,根本就查不出营寨何处。而且,若庞士元已经知道被发现,为何不移地扎营?就算时间不够,至少能转移一些人,总不至于几万人都没动静。”
陆逊迟疑:“也许庞统也拿不准?”
“不对。”
曹无又是摇头,张辽的说法让他突然明悟。
他指着那杆大纛道:“这是金蝉脱壳,因为文远的营寨选址太好,大军根本突破不了,无法西进或南下,所以庞士元就用了一招金蝉脱壳,只带少数骨干,提前离开,趁着这边大战,跑掉了!”
“什么……”
李典大惊,这几乎颠覆了人性的认知,他不敢相信,一个读书长大的人,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可是转而一想,又明白了曹无所言非虚,登时愣在那里。
众将也皆是震惊,金蝉脱壳四个字狠狠的刺激了他们。
这处战场经历了一晚上的燃烧,本来是燥热的,可是此刻,众将却只感觉到了深深寒意。
这里都是征战八方的人物,战阵厮杀,也做过取舍,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自问,谁也不可能弃四万大军于不顾。
什么样的军师,会拿四万多人做牺牲,任由他们葬身火海,只为给自己谋一个突围机会?
陆逊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他终究是错估了人性,低估了庞统的狠心。
若他领兵,东躲西藏之间,好不容易有了四万多听自己指挥的人,是不可能就这样抛弃的,所以下意识的相信了地上躺着的就是刘备。
然而庞统却不是如此看待事情,他根本不把这些不听指挥的蛮兵当自己人看,一旦遇到了危险,随时可以抛弃。
这庞士元,实在是太过可怕,太过冷血,这些蛮族前一日还和他同为战友,这一刻便成了他抛弃的对象,更何况,还有很多汉兵,也被他抛弃了。
陆逊叹了口气,他也想明白了。
他转头对着三具尸体道:“即是金蝉脱壳,也是壮士断腕。难怪除了刘琦公子、陈到、甘夫人,竟没找到一个刘玄德军中的重要人物。只怕那几个关、张的军旗,也是假的了。都是障眼法,障眼法啊!”
“如此看来,敌军以五溪蛮为饵,引我等上钩,趁我们大战,他们离开。留下的刘琦、陈到,甘夫人,都是弃子了。”
曹无突然想起,当日在赤壁之战时,陈到奉命到南岸抓人传播疫病,最后却被夏侯渊率军抵御离开,那时夏侯渊说,陈到并没有奋战的心思,如今看来,大概那时,陈到就为庞统所不喜了。
刘琦是为了稳住沙摩柯和其他留下的人,毕竟他也是汉室宗亲,名望还在,而且病入膏肓,骑马冲锋都做不到,无论南下交州还是西入益州,刘景升在荆州建立的声望都不再有用,刘琦本人就没用了。
至于甘夫人之死,很可能跟刘琦一样病重,不能再逃了,才会自杀。
张辽则惭愧道:“我等几乎全军出动,没想到竟然还是让刘玄德跑了。如今他已逃出生天,恐怕再难追上。我为主帅,此事皆因我大意而起,请将军责罚。”
曹无手中有天子节钺,却从没亮出来过,这些将军南下,和曹无其实并无隶属关系,只是因缘际会到了这里。然而因为曹无的威望和曹操对他的仰仗,他们都愿意听从曹无指挥。
曹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远,责任不在你,实在是刘备、庞统太过奸猾,连自家夫人、武将、侄子都能做牺牲,有悖人伦,又岂是咱们能猜到的。”
张辽叹息摇头:“若非将军推测出,我等还以为刘玄德已死,实在惭愧。”
徐晃点头道:“实在是刘备那厮奸诈,骗了咱们所有人,却骗不过咱们北府将军!”
众将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曹无那精确的判断力,在细节之中大胆猜测,抽丝剥茧,堪破真相。
于禁最是稳重,沉吟道:“刘玄德仅有数十人逃走,当是无法再起风浪,深山难觅,只得放弃追逐了。”
李典、乐进点头,张郃紧